这里面的百姓,多是做些烧窑砍柴的营生,一身大力哪里是几名官差就能拦的住的,眼见就要冲进来的时候,突然被疾步冲进来的禁卫军死死拦住。
一名身穿黑袍蓝锦的带刀参将肃目上前,厉声斥责道:“这是闹腾什么呢?”
他刚从城外回来,还没到行宫便听到这巨大的吵嚷。
张青贤一看到那进门的官爷就愣住了,指着苏月锦大声嚷道:“大人可下来了,这两人是张五的余党,特意跑来捣乱的。下官拿他们不住,还请大人帮忙拿下这刁民。”
张五的余党?。
带刀的参将神色一凌,转身就要吩咐手下抓人。
只是看到稳坐在椅子上的男子之后又顿了一下。
怎地这样眼熟?
他握着刀柄不由又凑近了一步。
待到看清之后,整个人都如遭雷击。
回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张青贤的后脑勺上:“没长眼睛的混账东西,那是我们千岁爷!!当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
说完,慌忙跪在地上抱拳道。
“禁卫军参将赵志勇叩见端王殿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行禁卫见此情景也纷纷抱拳跪地,山呼千岁。
苏月锦点头。
“都起吧。”
他不欢喜旁人跪他。
瞧着一旁的赵志勇,他饶有兴致的问:“我是不是见过你?”
参将大哥嘴角都抽搐了,泪眼婆娑的道。
“王爷,上次您贿赂的那七百多两银子下官真的分毫未动的。”
他也是“命好”走到哪都能遇上这位主子爷,上次是坟岗,这次是公堂,谁知道下次会不会从棺材板里爬出来。
外头的人都快急疯了,这小祖宗却是到哪都能坐的稳稳当当的。
哪个王爷能穿成这样出来?
同样震惊的又何止他一人。
张青贤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了。
面前的这位,居然就是端王爷?!正宫皇后的嫡子,圣上最宠爱的十一殿下!!
光是一个大不敬的罪名便足够他抄家的了,他居然还想治他的罪?!!
连滚带爬的抱住苏月锦的大腿,他大哭道。
“王爷开恩啊,罪臣实在不知您的身份,才犯了这样大的错处,求王爷给罪臣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苏月锦低头看着他,只觉那眼泪都能将他的靴子洗刷干净了。
只是说到“补过,也不是不可。”
他看着他 ,满温润的道“不过是取之於民,还之於民几个字。你聪慧,定然懂我的意思。”
懂,他当然懂。这是要他将贪污的银子交出来的意思,但。
“王爷可是不杀罪臣了?”
苏月锦皱眉。
“那要看你的银子够不够养活这一城的百姓。”
“够,当然够。”张青贤哆哆嗦嗦的交出一把钥匙“银子都藏在碧水峰宛的后山,拨开竹林便看到了。”
碧水峰宛。
沈衡笑了,那旁边就开着一家棺材铺,这位张大人果然会找地方。
苏月锦将钥匙拿给赵参将,却是缓缓站起身走到了堂前。
围观的百姓都傻傻的看着这位庆元朝最年轻的王爷,听到他甚是温润的说。
“朝廷有错,未能及时发现这等鱼肉乡民的贪官。泱泱大国,终是有始料未及的地方。这些年,苦了你们了。”
“一方知县既然不能如父母一般爱护百姓,便让他当儿子孝顺吧。查抄出来的银子,按人头算,每人一份。我另外再拨三十万两银子出来,重修护城堤坝,你们以后,可以安心过日子了。”
至於这位张县令。
“明日菜市口游街,午时处斩。”
刮着老百姓血肉过活的人,根本不配拥有赎罪的机会。那些生生饿死的孤魂,谁又给过他们机会呢?
沈衡从未见过老百姓如此诚心的叩拜,每个人眼中都含着泪水。那一句苦了你们了,道尽了他们这些年的心酸,还有什么样的语言比这更实在的呢。
烂泥一般的张青贤在听到斩首的消息之后不由叫喊道:“王爷怎可食言,方才不是应了罪臣不死的?”
如果不是想留下一条命,他怎么会将银子的位置说出来?
苏月锦无辜看他:“我说过吗?”
他只是说,想看看他的银子够不够养活大家。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