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收回思绪,许耀继续上楼,到了三楼,很快就找到了大虫以前告诉自己的房间,还没靠近,一阵阵浓烈的酒臭味儿就传了出来,幸好这个房间是在最里面,不然估计早就被包租婆赶出去了。
“笃笃!”沉闷的敲门声,在阴暗的楼道里响起,阵阵腐朽压抑的气息,从周围包裹了过来,让许耀有些不舒服。
等了半晌,没什么动静,许耀耐心的继续敲门,足足好几分锺后,门里才传来了一阵沙哑低沉的男声“谁啊?”声音颓废沙哑,透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厌烦,好像对於敲门声,特别的厌恶。
“是我!”许耀隔着门板,朗声喊道,希望大虫能听出自己的声音。
房间里沉默了好半晌,才传来了一阵“哗啦”响动,等大虫开门,许耀忍不住捂着鼻子,倒退了好几步,这才一脸皱眉问道“这是什么味儿?你打劫了垃圾箱吗?”
酒臭,霉湿,加上一股男人长期不洗澡,甚至不洗漱的汗臭味儿,即使许耀是个男人,都有些受不了了,也不知这货怎么呆在里面,还能活下来的。
不过,在看到大虫此时的样子时,许耀明白了。
上身是白色背心,不过已经已经长时间没有换洗,都有些发馊了,暗黄色和黑色的不明物质沾满了整个背心的面积。
下身是黑色大裤衩,倒是看不出什么脏东西,因为黑色几乎把所有脏东西都包容起来了,脚下更是一双红色拖鞋,一看就不是大虫自己的,也不知是从哪里找来凑数的,看起来别扭极了。
深深凹陷的眼窝,因为消瘦,而高高隆起的颧骨,脸色青白,眼神呆滞,头发也长了不少,鸡窝一样,乱蓬蓬的,上面随着大虫活动,大量雪片一样的头皮屑,随风而下。
挠了挠脏兮兮的头皮,大虫眼珠麻木的在许耀身上转了一圈,扭头重新回到了自己屋里,躺在一堆看不出颜色的垃圾上,许耀强忍着痛骂这货的冲动,走了进来。
稍稍打量几眼,才发现,大虫躺下的地方,原来是一张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单人床,不过因为大虫体积问题,这张单人床被人为的改动了一下,用一张瘸腿桌子把一张木板凑合在一起,这才让大虫能颤巍巍的躺在上面,看着晃悠悠的床板,许耀很担心这货一下就会摔在地上。
除了这张床能看出大概的轮廓,其余家具基本都被满满的垃圾淹没了。
一次性饭盒,肉骨头,臭袜子,角落里还有一些灌满了暗黄色液体的饮料瓶子。
有过经历的许耀知道,那些瓶子里不是什么饮料,而是懒人不愿出门,直接尿在了饮料瓶子里。
一般人是干不出这种事情的,只有非常懒惰,而且非常堕落的家伙,才能干出来,这点许耀是非常有体会的。
因为许耀就曾经经历过这种生活,那个时候是失恋,倒不是什么轰轰烈烈,不过对一个小处男来说,失恋毕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所以那段时间,许耀把自己关在家里,几乎成了比宅男还要懒惰的家伙。
“大虫,你跟莹莹分开后,就是这样生活的?”许耀目光灼灼的望着大虫,屋子里的浑浊空气丝毫没有阻止许耀的说教,声音里更是透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失望。
大虫翻了个身,没搭话,不过从他还有感觉来看,应该还有救。
终於,在需要的说教下,大虫坐直身子,脸上也有了一些神采。
“跟着我干吧,要是你想要赢回莹莹的心,至少应该有份正经的工作,别再去赌了!”许耀拍了拍大虫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大虫眼珠动了动,从面前那堆怪味十足的垃圾上收回目光,布满血丝的眼珠里,渐渐有了生气,用力抹了把脸,好像要把这段时间的颓废也抹掉一样,“哗啦”大虫突然站起来,滚雷一样的嗓门,终於再次响了起来“我爱莹莹,我要她做我老婆,你会帮我的对吧,耀子!”
许耀把一块蒙在窗口的垃圾袋拿下来,一块碗口大小的光斑,出现在这个阴暗的小房间里,那是专门用来通风的窗户,西瓜大小,上面镶嵌着结实的铁棍子,好像监狱一样。
斑驳的光斑正好照在大虫的身上,驱散了他浑身的颓废和懒惰。
“只要你戒赌,我就帮你!”许耀语气铿锵,眼睛直直望着大虫,声音里更是透着一股坚决。
莹莹为什么会突然跟大虫分手,就是因为大虫的嗜赌成性,已经超出了莹莹的承受范围。
许耀给大虫用来找手下的启动资金,被大虫赌了,大虫从味脂轩弄来的一些商品,卖掉的钱,也被大虫赌了,最后连莹莹自己的钱,也被大虫以“翻本”的名义,拿去赌了。
当然,这些都是莹莹可以接受的。
不过,最后一次两人去赌博的时候,大虫是真的输红了眼,当即在别人的挑拨和打趣下,直接把莹莹当成赌注,压了上去,莹莹当时就傻了,她实在不能接受,一直说爱着自己的大虫,居然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即使莹莹如何的爱他,如何的可以纵容他的赌博,但莹莹一直都觉得,大虫总有幡然悔悟的一刻,而且对於莹莹来说,大虫现在背负的债务,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只要她愿意,父亲马上就可以给大虫一份体面的工作,欠债更是不用担心,不说许耀现在日进斗金,对自己父亲来说,大虫那几万的欠债,真心不算什么。
她什么都可以容忍,但实在不能容忍大虫把自己像货物一样压在赌桌上。
大虫赢了,他没有倒霉的输掉莹莹,但当他手里抓着筹码,兴高采烈的想跟自己女人分享这一刻快乐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一双伤心欲绝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带着无法抹去的悲伤,那股悲伤是如此的浓重,一下就把大虫满心的欢喜,重重的击碎了。
冷静下来,大虫突然被自己这疯狂的举动,吓出了一身冷汗,大虫不停的问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自己为什么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要来这里赌博呢?
可是,没有机会了,莹莹彻底离开了大虫,不管大虫是电话也好,还是找到莹莹家里也罢,都不能见到莹莹。
当大虫想要用武力, 闯进莹莹家里的时候,马大海的一句话,让这个铁打的汉子,一下没了力气。
“是莹莹自己不想见你,我并没有拦着你的资格,但我希望你能尊重莹莹的决定!”马大海当时面无表情的望着大虫,那双细小的绿豆眼里,闪烁着阵阵冷意。
那天,大虫真正的意识到,他彻底失去了莹莹,那个爱笑,爱闹,爱在自己的怀里撒娇,答应自己,即使贫困也不会离开的女人。
失魂落魄的大虫,就这样来到了这里,开始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次冬眠。
每天吃喝拉撒,几乎都在屋里,只有在实在没有食物可以吃,或者实在浑身难受的受不了的时候,大虫才会一脸麻木的走出自己房间,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事情全部忙完,继续回到自己房间里,什么也不做,就那么捧着莹莹的照片,在屋子里发呆,甚至有时候,来了生理需要的时候,大虫会拿着莹莹的照片,自我安慰,以至於屋子里除了那些难闻的味道儿,不可或缺的栗子味儿,居然是掩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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