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苏檀儿今晚,可能真的会拿下皇商……」
「方才苏仲堪苏云方的脸色变得有些怪,呵呵……」
宴会此时还处在巨大的疑惑与议论当中,贺方起来挥了挥手也没能抑制太多,他照例说了让下一家出来的话,乌承厚笑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之后带了一只锦盒上前,人群中微微有些错愕,而乌承厚已经笑着说起话来。
后方稍稍安静,王文卓朝乌承厚望了一眼,皱起眉头:「怎么薛家之后便是乌家?」
「是啊……」王家管事点了点头,也是疑惑,然后又偏偏头,继续方才的一番交谈:「无论如何,苏家这次只要拿下皇商,心也就定下来了,若苏檀儿接不了家业,后果堪虞……」
「我已经准备好在今天之后……」
他们着紧地说着方才还在说的话,乌承厚在上方的说话有些干,大部分人还是听一下,心中疑惑未减。一旁薛家兄弟皱着眉头、窃窃丝语:「呵,一直在想苏家是不是将苏伯庸的刺杀案想得太过复杂了……」
「反应很激烈,不过也难怪,只希望他们到头来出些岔子……」
「我到现在也不是很信他们真能做出什么能压倒所有人的布来,宣扬得倒是厉害……」
「苏檀儿病倒,那些掌柜也只能这样了,无论如何,到最后一刻,就会……哇。」
薛进这句话尚未说完,望着前方的目光陡然愣了愣,众人就算一边聊天,也一边在听着乌承厚的说话,这时候一张金色的织锦,陡然展开在了众人的面前。乌承厚这人说的话没什么意思,但这时候也是随意,只是那金色的织锦展开片刻之后,陡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薛进、薛延都愣了半晌,与身边管事说话的王文卓也不由自主地调整正了身体,伸长了脖子。薛延看了半晌,也大概忘了方才一心二用与弟弟的话题,随后感叹了一句:「乌家人这还真是……咬人的狗不叫……」
「乌家也拿出杀手镧了……」
「这布……不对……」薛延陡然反应过来什么,朝一旁望去
前方那乌承厚的身边,金黄色的布匹展开,盒子里还有同样被染成金色的丝线作为原料,那颜色鲜艳亮眼,华丽异常。乌承厚还在说话:「这灿金锦乃是由我乌家找到特殊的染布配方染制而成,织造过程由骆神针负责,因此……」
他微微顿了顿,笑着停下了介绍,不知什么时候静下来的厅堂中,一道青袍的身影已经越过了几张桌子,那是望着乌承厚身边的黄金织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的宁毅。此时众人都还坐着,他却缓缓走到了近处,随后微微停了停,整个会场中的众人都将目光望了过来。贺方想了想,随后微微站起来:「宁贤侄,此时乌家尚未说完,还未到上前之时,请你先回席上?」以往大家都是贤侄大人之类的称呼,关系看来不错,这时贺方的语气倒也亲切。
然而没有反应。
安安静静的,人们的目光开始在宁毅与乌家众人之间来回,有人渐渐想到了一些东西,随后又有人想到更多……
「不太对……」
「怎么了……」
「不对、不对、不对了……」
「乌家……」
「苏家出问题了……」
一些东西陡然如雪球一般的席卷起来,然而一时间彷佛只是某种气氛的改变,没有人议论,只是彼此眼神间变得复杂起来,渐渐的更加复杂。气氛变得躁动起来,似乎话语声立刻便要响起,廖掌柜此时已经走了过来,试图让宁毅回去,前方乌承厚也望了宁毅半晌,他一直有些迷惑地微笑着,随后「呵」的开了口。
「呃,无妨,宁贤侄若要来看看,自可来看看。无妨无妨,说起来我前几日还与宁贤侄聊了一事,家中也有新布拿出,宁贤侄若有诗兴,想请贤侄为之赋诗一首,倒也不用太好,只是借借贤侄名气。总之此布已经拿出来,倒也不用再多做介绍,骆神针的织工想必还是值得夸耀一番的,来来来,大家不用客气,请指点,呵呵,我也不多说了……」
几名亲近乌家的管事站了起来,但一时之间,还没有多少人说话,难以听清的些微耳语穿梭其中。
「出事了……」
王文卓皱起眉头,随后伸手揉了揉,目光复杂难言。
「是……乌家?」薛延有些难以置信地靠上椅子后背,随后同样复杂的失笑出声,「呵。」
宁毅与廖掌柜处於所有人的视线当中,廖掌柜说了一些话,宁毅却是皱着眉头未曾说出来什么,他只是望望乌承厚,望望那边笑着过来的乌启隆乌启豪两兄弟,有时候目光不知道望向哪里,只有一刻他似乎一咬牙想要继续往前去,廖掌柜拉住了他的肩膀。
接下来的时刻,整个厅堂里似乎被某些东西割成两块,一块苍白,一块喧嚣。宁毅终於退回座位上坐着,他只是望向场地中央,目光复杂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当然,其实那样的目光所有的生意人或许都有见过,那是某些人一腔热血投入商场随后被商场黑暗陡然吞噬时的眼神,复杂难言,难以置信确说不出话来。许多人都已经猜到了一些什么,就算不能确定自己猜想的,多少也已经感受到了气氛。
嗡嗡嗡、嗡嗡嗡……
乌家人回到了席位上,金灿灿的织锦被放上前方,但那样分裂的感觉没有离开,无论苍白与喧嚣的画面,快进的感觉都未曾消失。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某些事情最后的结论,他们看看仍旧微笑的乌家,看看这边苏家席位上沉默的宁毅,交头接耳却还保持着镇定的几名掌柜。薛家一方也已经猜到了许多事情,薛盛皱着眉头对两名儿子叹了口气。
「真咬人的狗不叫,乌家的厉害就在於此,不动声色,看着所有人都吵吵嚷嚷,它在背后安安静静的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呵,苏家这段时间闹得声势何其之大,没有用了,这一招真是太狠。江宁织造鼎足而三的局势将不复存在,苏家完了之后,要引以为戒……唉……」
以往薛家与苏家关系不睦,但此时他的叹息中,却已然没有任何幸灾乐祸的心情。彷佛看见了一个时代的冲暮,天边通红的火烧云,残红将碎,微微的惋惜与惆怅之意。
并非因为苏家不行,而是因为乌家在这背后,真是太过厉害。薛延看了看那边坐着的宁毅,过去的一个月里这个书生发挥的作用大概是最小的,感觉像是站在狼群中的一只羊,他原本其实也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往日他也觉得事情可笑,不过此时那背影显然分外孤寂,他还是做不了任何事情,也没有做任何事情,只是这时显得有些让人同情了。
终於,某一刻,贺方的声音响起来,将一切推向末尾……
所有布线都已完成,终於可以开始理直气壮地求月票、求推荐,求所有可以求的东西。月末了,有月票的请投过来吧,推荐票也想要^_^
接下来,也许会是一个不同类型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