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这词……」
在场之中,好些人都已看了这骆渺渺念完,一时间竟有些冷场。薛延在一旁看了看,随后笑起来。
「定风波、定风波……哈哈,这宁毅诗词上的才华真是没得说,不过,有他最近这些事,还写什么定风波,莫不是心头郁郁,想要自我安慰一番么?」
他这样说着,其余人便也附和着笑了起来:「难怪只给九岁小童看看,怕也是觉得太过自欺欺人,因此只能写与九岁小童看看以求慰借吧。」
「我倒是觉得,不如他那日晚上悲愤之下写与乌承厚的那《酌酒与裴迪》,至少那便算是抄袭,也不会惹人笑啊,哈哈哈哈」
「我等皆是粗人,倒不太会分这诗词好坏,倒是渺渺姑娘才学远胜我等,不知渺渺姑娘觉得此词如何啊?」,骆渺渺看看众人的表情,又看看手中诗词,轻声笑道:「词作,倒是不错的。」她此时给词作一个「不错」的评价,众人便更加笑得开心了。骆渺渺往那词句上随意地再看了几遍,方才笑着传给了别人,只在心中悄然默念。
随后便又是一番谈笑,重复地说起了苏家两个月前的努力与最后华丽的失败,宁毅在乌家人面前悲催地写出那酌酒与裴迪,以及此后的种种。只是这等气氛却也为不可察的变化起来,有时候有人议论一下柳青狄写下的几佳作,拿着那稿纸看看,却免不了的将视线往那《定风波》上停留片刻,旋即转开。
这忽如其来的《定风波》,犹如一道小梗,无形地横在了这片空间之中。
不过,并没有什么人将它说出来,原本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只要等到苏家那边结果过来,这道若有似无的小梗便也会烟消云散了。薛延偶尔不经意地朝楼下看看,某一刻,终于笑了出来。
「结果到了。」
一名家丁自楼下跑上来,众人都已经笑了起来,薛延此时所在的窗户正靠门口,他拉开了房门,在众人的余光注视下走出去,家丁也从楼下上来了,众人能看见薛延等待着的背影。
「来,喝酒、喝酒。」薛进做出不怎么在意的样子,与众人招呼着,众人便也笑着与他回应,等待着薛延进来说出那消息。
苏家的事情早已笃定,要通报一番,不过一两句话的事情而已,就算有些枝节,想来也没什么可说的。众人等待着薛延笑着转身进来与他们复述那结果,然而那家丁有些神秘地在薛延耳边一直说着话,他们就这样等了很久。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你说谁?」
好半晌,隐隐约约,细细碎碎的声音传了进来,不怎么清晰,但坐在相对靠门边的一些人还是听到了,薛延在那里询问着、重复着。方才说笑着觥筹交错的众人也终于安静下来,互相交换着疑惑的眼神,不知道出什么事情或是枝节了。不过,也可能是薛家出了什么意外的状况,例如陈家、吕家之类的参与者倒还没有太大的担心,终于,薛进站了起来,他想了想,随后朝门口过去。
他是想问:「哥,出什么事了?」不过,这话语倒也没有出口,薛延已经回过头了,他的表情复杂,心神似乎都已经不在这里,只是看了弟弟一眼,举步进来,看看整个房间里的所有人,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就那样在众人的注视下一路回到自己的座位,摇了摇头,简直觉得有些事情不可理解。
「薛兄,怎么了?」,吕家那人开口询问道。
「呵。」薛延笑了笑,过得片刻,低声说了一句,「苏家的结果出来了。」
「如何?」,「如何……」,」薛延重复了一遍,眨了眨眼睛,片刻后,很用力地按住了额头将眼睛紧闭。薛家在对于苏家的事情上安排是最多的」到得此时,众人才多少意识到恐怕结果不太如愿~或者应该说是很不如愿。薛延睁开眼睛,单手用力扫了扫身前的碗筷,然后便看见旁边的两张诗词稿,他伸出两根手指敲了敲,将下面那张哗的抽了出来,拿在眼前看,过得一阵,口中念了出来,像是念给大家听的语气。
「呵,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他此时将那定风波整念了一遍,听在众人耳中,几乎已经是完全不同的态度,随后再看看众人,「回向来萧瑟处啊……,如果我说,我们全都猜错了,所有人都被算计了,被算计得干干净净,你们会怎么说?」,没有人回答。
「四个月……」薛延望了望窗外,喃喃道,「呵,乌家大概是被算计得最惨的,苏家那无能的二房三房也是……」
「薛兄……具体,到底如何了?」
「就是这样。」薛延将那词稿拍在桌上,「人家在笑呢。结果……就是对苏檀儿的最好结果……,内忧外患一次全清,那布,那布居然……」他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伸手揉着额头,「现在想想……简直是……十步一算哪……」,「……宁立恒。」
这声感叹,最后带着的那个名字响起在厅堂内,众人都愣住了。但对于整件事情,仍旧并不清楚。薛延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抬起头来,笑了笑。
「抱歉,诸位,四个月的布局……不,两个多月的布局,全砸锅了,有些失态,大家多包涵。苏家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我说给大家听,大家就明白了……」,时间回到不久之前,夜,苏府宗族议事厅。
一场争论,终于已经到了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