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红颜知己什么的,更进一步的关系吧。嗯,是有的,我跟红提的关系,应该就是跟云竹姑娘的那种关系吧,去吕梁的时候有的。这件事情,我有些对不住檀儿、云竹她们。不过,事到如今,也没办法说谎。」
娟儿的脸色变了变,站在那儿手指拧在一块儿,几乎互相绞成了青色:「我……我也不是说……那个……那个……」
「不。」宁毅站起身来,轻轻拉了拉娟儿的手臂,让她到桌边坐下,「你坐,你不用这样。以……家人的立场,又或者是为檀儿生气,你都没什么错。不管怎么说,在这方面,我有花心的毛病,这个深究起来,不管是对你家小姐,对云竹,还是对红提,我都是有些对不住的。」
「男人……三妻四妾,其实也……」娟儿的声音细若蚊蝇,说得有些艰难。
「不,话不是那么说的,我以前也愿意给自己找些借口,可怜啊,放不下啊,心软啊什么的。在实际层面上,就是花心了。你家小姐在这方面对我很纵容,云竹她们也是,未尝不是一种诱因。但归根结底,是我自己做的事情。」
「你跟小姐,跟婵儿。跟云竹姑娘,锦儿姑娘她们。与旁人是不一样的,别的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将女人做玩物……」
「嗯,所以还是可以自己安慰一下自己了。」宁毅笑了起来,然后微微顿了顿,「无论如何,整个事情,就是这样。但是……陆姑娘今天晚上。确实还是要出去巡视紮营状况的,而且,她手下两千人要带,这里一万多人看着她,她是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跟我住在一起的,所以你给她安排房间,也是必须的。」
他叹了口气:「无论如何,这可能是我们家里以后要面对的状况,你知道就好。我也已经尽量在收敛,不管你觉得你家姑爷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呃,就算觉得是个坏人,心里腹诽两句。或者嘴上骂两句,我也是可以忍受的。手头上还有很多事情,是要拜托你做的,你不要撂挑子不干就好。」
宁毅是笑着说这些话的,一向安静的娟儿此时脸色也红起来:「我、我没有觉得姑爷是坏人啊,我……我只是个丫鬟,而且……姑爷是个好人。」
「喔,好人卡……」
「那……我听说,陆姑娘是江湖大侠。武林高手,很会疗伤什么的。那我……是不是要叫她过来。我……我先到其它地方去住吧……」娟儿眼巴巴地看着宁毅。
宁毅皱起眉头想了片刻:「呃。我觉得……我身上的伤可能真的要她来帮忙,娟儿你……给自己收拾一个房间。也行。」
「……嗯。」娟儿的面上露出失落的神色,点了点头,出去收拾房间,搬被褥去了……
她走了之后,宁毅看着房门那边,叹了口气,然后撇了撇嘴:「现在知道我是个坏人了吧……」
*
青木寨的两千人夜里才到,要驻紮下来,除了帐篷问题、战马的放置问题,还有许多关於紮营后的规矩、放哨等问题要处理。红提虽然是来找宁毅,但实际上,自然不可能光谈私事,从宁毅那边离开之后,便过来查看紮营情况,又与原本山谷中的负责人协调巡逻、调配等问题。
好在此时山谷中日常事务的负责人多是竹记中人,也有去过吕梁山的,双方协调起来,并不麻烦。红提在那边现身,巡视一番,具体的事务还是交给了韩敬。事实上红提在山寨中的形象并不亲切,若非如此,恐怕要有许多人过来询问宁毅的伤势如何。
如此这般,到得事情大致了解完毕,返回的时候,已近深夜了。一道身影孤零零的,一面搓手一面站在她的房间门口,仔细看看,却是娟儿。
「娟儿姑娘。」红提有些意外,「这么晚了,你在等我?」
「陆姑娘。」娟儿对她行了个礼,「我……我过来道歉的。」
「嗯?为什么?」
「我……嗯,你跟姑爷之间……」
娟儿说得有些吞吞吐吐,红提却笑了起来,过去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然后去开门:「先进来再说,房间里暖和一点。」
实际上,此时的两人,在以前是见过的,那是在杭州的事情。宁毅陷於杭州城内的时候,檀儿折返回去找他,途中便是与侠女身份的红提同行,娟儿也在,只不过那时候红提是易容状态,化装成了三十岁出头的妇人,当时双方虽有交谈,但此时红提以真实面目见她,娟儿虽然明白对方便是当初的那位侠女,心中却还是感觉陌生。
而红提的真实性情其实颇为温和,与宁毅初见时,看似强硬,内里却多少是个村姑性格,以至於后来还会被宁毅的几个故事忽悠住。只是她当寨主这么些年,尤其在宁毅的帮忙下,青木寨上了正轨,不断扩大,她又是宗师身手,总有一份宗师的气度。此时握住娟儿的手,娟儿便觉得那手掌温暖柔软,连身体都忍不住暖和起来,心中觉得亲切。口中便开始说她觉得最重要的事情了。
「陆姑娘,您武功高强,对姑爷的伤,你是有办法的。姑爷他受伤都一个多月了,日夜操劳,伤也好得慢。我都怕他以后会留下病根,我先前给姑爷吃药的时候,看见陆姑娘你也闻了闻味道。您是大高手,药是不是有些不对啊……」
被红提拉着进房间。娟儿一面还在絮絮叨叨的说话,红提让她在黑暗的房间里坐下,过去挥手打开火折子,点亮房间里的油灯,又回来坐到娟儿面前,拉起娟儿的手:「立恒的伤我自然看过了,药是对症的,不过。我现在倒是担心你了,这么晚还在雪地里站这么久,你也操劳不少时间了吧,再这样下去,也会生病的。」
「呃,我、我身体好,姑爷他们才真的累,当初他们是受了重伤的,就为了去烧掉女真人抢的粮草,而且受伤之后。还没怎么休息,姑爷在能坐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做事了。那时候大家死的死伤的伤,姑爷为了救人,根本就没停过啊……」
娟儿一面说,一面摇着头,表示自己很好,她的性子清冷,说话之时,面上本也没有太多哀戚的表情,但说到后来。还是微微红了眼圈。红提听了,也点了点头。
「他们那样。也是没有办法,人在重伤之时。气不能断,在最难的时候一口气熬过去,人就能精进。习武也是这样,立恒乱用破六道,对身体是有害的,我警告过他许多次,但是没有办法,该用的时候,他也只能用,我也只能在事情过后,为他调理身体……这些事情,娟儿姑娘你不跟我说,我也是会尽力去做的。」
娟儿便点头,说起自己已经从宁毅房间里搬出来,去到隔壁住的事情。红提的脸上,倒也微微红了红:「其实,你也不用搬出来啊,我夜里……不好一直在哪里的,他现在的身体,晚上有人能照看一下比较好,我晚上……为他推宫过血,要占一些时间,对他身体好,但做完以后,嗯……我便可以叫你回去了,如此虽然有些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啊。」娟儿连忙摇头道,「我可以等陆姑娘你来叫我的时候再回去的,姑爷夜里要人照顾,还是我方便些,我……我本就是苏家的丫鬟。」
说到这里,露出可爱的笑容来,看起来清冷素净的脸上便又红了红。
於是不久之后,红提便去到宁毅那边房间里,为他推宫过血,调理身体。见到红提过来,宁毅其实多少也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娟儿多少会阻挠这事呢。红提的推宫过血他早就领受过,在吕梁山的时候,为了让宁毅的身体好,红提也经常给他做,这类以人力推动血气循环运行的法门与按摩类似,但自然也有许多不同,真以外力干扰血气运行,对於宁毅来说,是很痛的,尤其是在有伤势的现在,血脉本就有淤积不畅的情况,红提一个一个穴位的推过去,便更加疼痛了。
只不过两人早已是实质上的夫妻,在吕梁山的时候,什么亲密的事情也有过了,红提的手法自然便更加柔和,而宁毅自然也不会一直规规矩矩的任人摆布,期间夫妻两人做点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也属平常。
於是到这天晚上,红提去敲门让娟儿回去时,脸上也还微微的有些羞红滚烫,好在已是夜晚,娟儿也看不出什么来。只是回到宁毅房间外侧的小隔间里,娟儿心中也忍不住猜想,两人在房间里到底干了些什么,不禁在被褥里蜷缩着身子,翻来覆去有些难眠。
此后数日时间,这样的情况便反覆的持续着……
青木寨的骑兵到来的这天,是这一年的十一月初八。此后竹记在继续着坚壁清野的事情,他们冒着大雪,一座一座荒山野岭的过去,力图将所有的人,挪出汴梁城郊的这一大片地方。而山谷之中训练的日常也在不断运作,青木寨的人到后,双方又有一定的比斗、交流。
而在大雪持续的情况下,虽然武朝这边仍旧掌握了黄河渡头,但由於调粮的逐渐困难,取暖物资的需求增加,供应系统紊乱甚至瘫痪等情况,夏村这片山谷里的屯兵情况,也遭受到了不少难题的困扰。不过,寒冷的天气虽然使得日子稍显艰难,但总还是可以克服的小麻烦。
真正大麻烦,是在牟驼岗一直准备攻城的女真人,这些北方来人的强悍,若让宁毅来一以概之,那便是:他们是在东北零下几十度的天气里,不依靠暖气而活下来的人种。
虽然此时也已经有了盘炕的技术,但在北方,那也都是大户人家能享受的事情。女真人在起事之前,生活条件原就艰难,零下二三十度的寒风里,靠着帐篷篝火等事物保暖、打猎、生存,对於现代人而言,绝对是难以忍受的事情。
虽说南北两地有地域差异,南方的冬天湿冷,就算温度不至於那么低,也会让人觉得难过,但对於这批女真人来说,大雪天攻城,其实没有想像的那么不可能。
几乎所有人心中都明白,他们冲早会对汴梁城组织大规模的进攻,到时候,汴梁城防就要面临真正巨大的考验了。
时间推进,宁毅等人在山谷之中练兵,女真人在牟驼岗制造甚至改良各种攻城器械,到得十一月十六这天,大雪暂时停下,皑皑的白雪早已覆盖汴梁周围的一切,女真军队的斥候在周围扫荡巡逻时,忽然截获了一条信息。
这信息被迅速地传入牟驼岗大营之后,传往女真人的高层,随后,便被递到了东路军大元帅宗望的案前……
ps:这章六千五百字。
我已经疯了,毫无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