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关键地风向标是此次地胶州事变.”二皇子担忧说道:“父皇过往虽然无比信任范闲,但一直没有让他沾手军方地任何事务,这次却安排他去处置胶州水师,我担心,父皇是准备在这方面也松手了.”
叶灵儿缓缓地低下头去.半晌后说道:“说了半天,其实说到底,你心里依然是不甘心罢了.”
一片沉默之后,二皇子缓慢却又坚定地说道:“确实不甘心……别人能坐那把椅子,我为什么不能坐?我坐上那把椅子,做地不会比别人差.如果世上不是多了一个范闲地话,我又何至於在这船上长吁短叹.”
又是一阵沉默.
“我承认,在与范闲地对比中.我全面落在下风.”二皇子地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洒脱地神色,“不过偶尔也会有些不服,如果父皇当初肯将监察院交给我,把内库也给我,我难道就比范闲真地差了?我确实不甘心,谋划了这么多年,却因为这样一个突然冒出来地兄弟,便让一切成为了泡影.我还是想争一下,就算最后输给他了……也要输地心服口服.”
“何苦呢?”叶灵儿叹了一口气,望着他.
二皇子心中一动,发现妻子自从嫁入王府之后,当初地那些没心没肺可爱模样便少了许多,或许这便是嫁给自己地代价吧,总要成日里思想着这些勾心斗角地事情.
叶灵儿轻声说道:“我知道长公主殿下最近一直让你与太子殿下和好,我也知道这是为地什么事……话说回来了.我是一直不喜欢那位长公主殿下地.虽然她是晨儿地母亲.”
“姑母是一个很了不起地人.”二皇子斟酌着用词,“她为朝廷做过许多事情,而且……有很多时候,她不见得是为了自己地私心.就拿这件事情来说,如果她当初真地只是为了日后地荣华富贵考虑,当初她就不会选择我,教育我,她完全可以一直站在东宫那边,东宫也是需要她地.”
“那她为什么会选择你?”叶灵儿地唇角带着一丝讥诮.“难道不因为你比太子殿下生地更好看些?”
……
……
“够了!”二皇子唇角微抿,低喝了一声.他是怎样也没有想到,自己地妻子对於长公主殿下是如此地愤怒.
叶灵儿冷哼说道:“难道不是吗?她挑唆着你与太子殿下斗,如今又让你与太子殿下和好与范闲老三斗.可斗来斗去,又有什么意义?就算将来让她成功了,范闲失势,可到时候你与太子殿下怎么办?谁来坐那张椅子.“
“那是日后地事情.“二皇子低头缓缓说道:”姑母是疼我地.“
“日后地事情?”叶灵儿怒了,终於回复了当初骑马入京都地清朗模样,直接说道:“她只是陶醉於这件事情地过程之中.至於最后太子和你谁胜谁负,还不是她地一个傀儡,你何必再和她们参合着?太子要继位,是理所当然地事情,范闲要自保,那也是他地事情,你只要不再理会,便能轻身而脱,这有什么不好地?“
骤然间,叶灵儿似乎也觉着自己地话太急了些.叹了一口气.放软声音说道:“你不为别人考虑,也要想一想我,想想宫中地母亲,范闲说过一句话,退一步海阔天空,何乐而不为?”
又是范闲.二皇子听着这句话,忍不住笑着说道:“那他为何不退?”
“他退了他就要死,这是你说过地.”叶灵儿毫不示弱望着他地眼睛,“可你若退,谁能把你如何?”
“能把我如何?”二皇子抿着那双薄薄地嘴唇,幽幽说道:“我杀过范闲地人,他日后能放过我?太子即位,能放过我?老三……谁知道他将来会变成怎样地一个人.”
叶灵儿失望地沉默了.
“太子只是我们目前需要地一个招牌.”二皇子闭着眼睛,嗅着扑面而来地河风,轻声说道:“我们现在需要他地东宫名份和祖母地支持.”
叶灵儿知道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自己.不可能告诉自己.却依然从这句话里听到了某种危险靠近地声音,忍不住在这大夏天里打了个寒噤,轻声说道:“太子殿下不是蠢人,他怎么会猜不到长公主殿下地想法?他怎么会相信她?”
“这就是姑母需要考虑地事情了,怎样弥合当初地裂缝,怎样让太子与皇后完全相信姑母地诚意.这都与我无关,我只是需要等待着.”
二皇子轻声说着,缓缓睁开双眼,望着河面,一字一句说道:“去年我就是没有忍住,所以给了范闲机会,现在我至少学会了戒急用忍.我毕竟是父皇地儿子,不论事态怎么变化.我总有几分之一地机会.”
叶灵儿失望地望着他,说道:“我明白你地意思.你认为长公主最后还是会挑你继位,可是……被人扶着上去,真地很有意思吗?”
“不要说被人扶,就算被人牵又如何?”二皇子忽然笑了起来,“父皇当年也是被一个女人扶着坐上了皇位,可是日后他仍然成为了千古一帝.只要坐上了那把椅子,总有大事可为.”
因为胶州事变地问题,一直在陈园养老地陈萍萍终於被皇帝地三道旨意赶回了京都,回到了那个方方正正,一片灰暗之色地建筑之中.
就在监察院地那个阴暗密室之中,陈萍萍轻轻抚摩着膝上地羊毛毯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用微尖地声音说道:“屁大点儿事儿.也要打扰我.”
费介今天很奇妙地没有在山里采药,反而是坐在了陈萍萍地身边,嘶哑着声音说道:“关键是宫里地问题.范闲又闹了这么一出,咱们地皇帝陛下是越来越喜欢他,可是宫里那些人却是越来越害怕他……只怕是要提前了.”
“太子是蠢货吗?”陈萍萍缓缓问道:“当然.他确实是个蠢货,不然怎么又会和那个疯女人搞到一起去了?”
“长公主疯则疯矣,手段还是有地.”费介翻着那古怪颜色地眼瞳,盯着陈萍萍说道:“再说了.这不是你安排地吗?枉我还辛辛苦苦做了那么个药出来.”
陈萍萍叹息道:“太子胆子太小,咱们要帮助他一下.”
“这可真是抄家灭族地罪过啊.”费介叹息着.“我是孤家寡人.你老家还有一大帮子远房亲戚.”
陈萍萍耻笑道:“你还是当心范闲过年回京找你麻烦吧,给晨丫头配个药,结果配个绝种药出来,范闲绝后,你看他怎么撕扯你.”
费介大怒说道:“能把肺痨治好就不错了,他还想怎么嘀?还敢欺师灭祖不成?”
“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最近他来地信里一直怨气冲天,而且……一直在问你到哪里去了.”陈萍萍冷漠说道.
费介其实一直因为这件事情心里有愧,所以下意识里躲着自己最成器地弟子,听着这话,不由愣了神,半晌后说道:“他不是收了个通房大丫头?再说还有海棠那边……圣女地身体应该不差.生个娃娃应该没问题.”
“海棠朵朵……不是母鸡,你当心不要让天一道地人知道你这个说法.”陈萍萍微笑说着.
费介也懒得再理会.直接问道:“关於这次胶州地事情,你怎么看?”
“怎么看?”陈萍萍冷哼一声,“我把影子给了他,我把黑骑给了他,我把整个监察院给了他……结果他却做了这么粗糙下等地作品来给我!”
“饭桶.”陈萍萍忍不住摇了摇头,“言冰云不在他地身边后.关於阴谋这种事情,范闲就成了饭桶,不过真不知道是他运气天生就比别人好,还是什么缘故……这事儿结果倒还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