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轻盈的小身影悄无声息的落在院中,见到院里密密麻麻的符咒,粉眉微皱,问:「师兄,你又要干什么?」
陈道子一边摆弄着面前的一道道纸符,一边闷声的说:「没事,刚才我查看了一下,纪府里竟然有人破了我的九回阵,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来头。」
妙音愣了一下,有些不相信的问:「师兄,您是说竟然有人能破你的阵法!」
「倒不是说破了。」陈道子摇了摇头,面色严肃的说:「只是也有道行高深之人,趁我开狱门的时候锁了几个生辰八字,用瞒天过海的办法避过了恶鬼的追杀,现在我得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妙音一听,立刻认真的问:「师兄,有什么要帮忙的?」
陈道子不作声,写完四道纸符放於清水之中,但还潮湿的墨迹却没有被水化开,依然那么的清晰,这才神色凝重的说:「纪龙一家并没有在府里,我做法的时候他们已经逃了出来!」
「啊!」妙音大惊失色:「竟然有人能从狱门里逃出来?」
「不是!」陈道子摇了摇头:「他们是在我用九回阵困住纪府的时候趁机跑的,那时候我一心要开狱门没去注意,真到了开狱门的时候,别说他们,就连我都没逃跑的可能!」
「您的意思?」妙音思索了一下,吃惊的问:「有人在你布下九回阵的时候就跑出来了?」
「大意了!」陈道子羞愧的叹了口气。
一看他如此沮丧,妙音赶紧安慰道:「师兄不必如此,世间道法能与你相比的无几,这次也只是他们侥幸而已,不必过於自责!」
陈道子还是丧气的摇着头,突然脸色一冷:「师妹,帮我办个事吧。」
「什么事?」一看他脸上突然的阴狠,妙音不禁心里一突。
陈道子一边画着符,一边面无表情的说:「帮我抓童男童女各一个来。」
「师兄,你要干什么?」妙音吃了一惊,这样的情况下抓童男童女,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事,多半陈道子又要出手作邪法。
陈道子沉下脸,再不去和她说话,自顾自的画着符,又摆弄着龟甲一类的法具。
妙音犹豫了好一会儿,咬着牙出去,等她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两个被点晕的童子。
「师妹不必自责!」陈道子一边将两位童子放在了法坛上,一边安慰说:「今世所欠,我会做法为他们搏得来世福命,京城乃是非之地,即使他们长大了也不一定会幸福的。」
「师兄!」妙音有些发怯的说:「我未曾见你如此愤怒。小师弟和我们相处的时日也不多,你何必为了他而变成了一个恶人呢!」
陈道子停下动作,叹了一口气:「师妹,你们目光实在太短浅,鬼谷所传到了你们手上只剩武力,鬼谷师袓之道讲究的是天下众生,师弟是真龙之命,如果他真的死了,你能想到这天下山河会陷入怎样的混乱之中吗?又会有多少的百姓因为这动荡而生!」
妙音顿时语塞。
陈道子继续说:「如果师弟真有不测,到时候大明皇室无后所继,当今天子势必一怒而起,跟纪龙拚个玉石俱焚!而纪龙为了一己之私,肯定也会大举起事,战乱一起,受苦的还是天下百姓,所以师弟无论如何都不能死,他这一死,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妙音长长的叹了口气:「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天下刚刚太平,如果又陷於战乱之中,遭殃的还是百姓。」
陈道子不再多说,转身以后满脸的愧疚,却又马上神色一冷,将两个童子的喉口割破,一边取着他们的鲜血,一边念叨着:「能被抓来,也是因为你们命不好,待我做完这法,会为你们祈得一个无忧的来世,安息吧。」
妙音虽然曾经杀人如麻,但眼看两个童子就这样被夺去生命,心里也是不忍,眼一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取来鲜血淋在一个铃铛上,陈道子双手合十的念起咒语,一顿念叨后突然神色一冷,喝道:「给我破!」
铃铛突然应声裂开,变成铁片散落开来,有一小股艳红的血光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一队往津门而去的马车上,纪龙仍心有余,他感激的朝车上一名仙风道骨的男子道谢着:「多谢仙长所救,如果不是您的话,纪某恐怕早已化为白骨,待我到了津门,起事登基的那一天必定尊您为国师!」
男子有些俗尘的笑了笑,得意的摸摸旁边的八卦镜。
「请鬼夺命!」陈道子又喝了一声,将两位童子的屍身摆到桌前,恭敬的行了一礼后,朝周围撒起了生米。
两声凄厉之极,却又充满童稚的惨叫响彻天空,妙音感觉自己似乎眼花了,彷佛看见两个人影迅速的消失在半空之中。
这时候,马车上的男子突然面色苍白,嘴唇有些颤抖。
「仙长!」纪龙关心的问:「您怎么了?」
男子突然一脸的痛苦,一边念叨着法咒一边吃痛的说:「有高人施法,要千里取命!」
「啊,那怎么办!」纪龙立刻大惊失色。
「无碍!」男子有些勉强的拿出柳树条,烧了几道符后,脸色好了许多,随即赶紧走出马车,朝地上一跪,拿出四道旗子摆在了四周,为自己布了一个保命阵法。
众人面色严峻的看着他,纪龙眼里却是闪过一丝杀气。
「还敢顽抗!」陈道子见大碗嗡嗡作响,怒气冲冲的喝了一声,咬破手指往碗里点了一滴血,血色一沉,碗里的清水竟然瞬间变成了艳红色,如鲜血一样的沸腾起来。
男子脸色越来越苍白,全身冒着冷汗,一个劲的颤抖着,突然周边的旗子全都诡异的断裂开来,他惨叫了一声后全身开始剧烈的浮肿起来,歇斯底里的嚎叫着,整个人越肿越大,像是充了气一般。
纪龙一行人吃惊的看着他痛苦的叫喊着,突然男子全身皮肤裂开,往外喷出血水,凄厉的惨叫一声后,身体爆成一团血雾,血水、肉块全飘散开来。
所有人都觉得头皮发麻,纪龙赶紧命令大家上马,丢下他残缺的屍身朝津门逃去,所有人全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魂不守舍,个个冷汗流个不停。
做完了法,陈道子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些失落的说:「唉,没有纪龙的生辰八字,终究杀不了他。」
妙音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不过还是上前关切的说:「师兄,您劳累了一天,还是早点休息吧。」
「嗯!」陈道子虚弱的点了点头,有气无力的问:「师妹,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很残忍?」
「没有!」妙音看了看两具童屍,有些违心的摇了摇头。
陈道子在她的搀扶下朝屋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叹气说:「不是我心狠,能被你找到他们也没好的命,难民之事师弟已经积攒了功德,冥冥中一些事是自有定数的,这两个孩子虽然死了,但他们会投得一个好人家。」
妙音有些惶恐的点了点头。见识了这次陈道子近乎疯狂的怒火、诡异骇人的邪门之法,妙音领悟到,只要条件允许的话,陈道子可怕得令人惊悚,即使是圣品之威的她也觉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