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二
“想是一回事,但敢做又是另一回事。”风夕抬手拍拍他的肩膀。
“嗯?”仁诲似懂非懂地看着风夕。
暗自却在想,原来女王就是这样子啊,不但长得好好看,说话的声音也好听,而且一点儿也不像别人一样嫌他脏呢,肯拍他的肩膀呢,等师父、师兄他们回来时一定要告诉他们!
“你其实才是最勇敢的。”风夕微微勾起唇,似想给他一个和蔼的笑容,但终究失败,一双眼眸在那一瞬间浮现的是无限的凄哀与深沉的失望。
年轻的仁诲小和尚那一刻只觉得女王的笑太过沉重,彷佛有万斤重担压在女王有些窍细的肩上,但女王却依然要微笑着挑起。那时,他很想像师父开导来寺中拜佛的那些施主一样,跟女王讲几句很带佛理的话,让女王能轻松地笑笑,只是那时候他脑中掠过的佛语太多了,他一时不知道要讲哪一句好,最后他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王才是最勇敢的人!”
说完他还温和地露齿一笑,不知是他的话还是他的笑让女王终於也绽颜笑了笑。虽然笑得并不轻松,但是那是真的笑,那双清亮的眼眸中含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很多年后,这位受万民景仰、佛法精深的一代高僧——仁诲大师,回忆起当年与女王的那唯一一次会面时,他依然是说:“风王惜云真的是一位勇敢的人!”
只是那时候的他说出此语时带着一种佛家的叹息与赞赏,有一种沉沉的份量,直沉到人的心底。於是,即算这是一句赞语,听着的人却依然从中感受到一种无奈的悲怆!
风夕移目再看一眼灵柩,然后吩咐道:“徐渊,派人将包承的灵柩护送回风都。”
“是。”
“王……您请等一下!”仁诲似想起了什么,忽然跑进了堂后,片刻后手中抓着一支黑色长箭走出来。
看到那支长箭,风夕眸光瞬间一冷,然后深深吸一口气:“这是……”
“王,这是从包将军胸口拔出来的,我想……我想您或许……或许……”仁诲将那长箭递给风夕,讷讷地说着,待看到风夕的神色却不由打住。
风夕接过长箭,这是一支黑色的铁箭,箭端犹带一抹暗红的血迹……手指轻抚过长箭,就是这支箭取走了包承的性命吗?这支长箭……忽然眼光一凝,那箭尾之上刻着一个细细的“秋”字!这是皇国秋九霜的箭!那么……攻城的确实是秋九霜!能一箭取包承性命的必是她!但出现在鹿门谷的却是……那她去了哪儿?难道……
风夕忽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然后猛然抬首唤道:“徐渊!”
“臣在!”
“传令,晏城余下的七千风云骑,五千随我辰时出发回无回谷,两千随你留守晏城,并着风都谢将军,令其派一万禁卫军速驻晏城!”
无回谷中。
“公子。”风军丰息的营帐外传来齐恕的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