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八
兰息看着眼前的女子,虽是一身柔美的妆扮,可眉宇间的那股飒飒英气是怎么也掩不住的,其实她是很适合穿那一身铠甲的。那一身遗自当年那位无双凤王的白凤银甲,她是当世的白凤凰!只是……她最想穿的或许是……
兰息沉默中,惜云目光越过那一堆堆金银珠宝,落向东面石墙上挂着的一幅图画上,彷佛想走过去,却又犹疑着。良久,她终於慢慢走近,目光扫过那幅画,画上日月共存,那正是月隐日出时,天地半明半暗,而日与月之下还画着两个模糊的影子,似因天光的暗淡而看不清两人的面貌。那幅画也如画中的景像一般,带着一种阴晦抑郁之情。
惜云指尖抚过画中的那两个人影,微微一叹,然后揭开那幅画,一张石门露了出来。
兰息走过去,只见石门两侧分别刻着“瘦影写微月,疏枝横夕烟”;而惜云,却是神情恍惚地看着石壁上的字,良久后轻轻道:“他总是说,他是写月,那我便应是夕烟,所以他总是唤我夕儿,不肯唤我惜云,弄到最后,父王也跟着他唤我夕儿。”
伸出双手,指尖同时点住“月”与“夕”两字,然后石门轻轻滑动,一间石室露了出来。
走入室中,室顶悬挂着四颗硕大的夜明珠,照得室内如同白昼,而此石室却未藏金银,但见四壁皆挂满画像,分左、右而挂,一边全为女子,一边全为男子。仔细看去,这些画像几乎便是那女子与男子的成长史。
“这里一共二十四幅画像,我的十二幅,写月哥哥的十二幅;我的四岁开始,写月哥哥的六岁开始。”惜云的声音柔如丝绸,带着淡淡的伤感,“每一年生日时,我们都会送对方一件亲手做的礼物,并为对方画一幅画像,曾经约定要画到八十岁的,可是……”
兰息移步,眸光一一扫过画像上的人。
四岁的小女孩子手中正抓着一只小木船,皱着眉头,瞪着眼睛,似是在说“你再不快画完,我就把这只木船吃了”,而在那幅画像之下的案上,就摆着她手中的那只小木船,那彷佛是出自一个笨拙的木匠之手,形象十分粗糙,但画像却画功细腻,眉眼间传神至极。
六岁的小男孩眉清目秀,手中正扯着一只绸带编成的蝴蝶结,脸上有羞涩的神情,那双秀气的眼睛似乎在说“怎么可以送男孩子红蝴蝶结呢”,而在画像之下,摆着那已经褪色了的红蝴蝶结,歪歪斜斜,显示打结者并不纯熟的技巧,至於画功,虽是神韵未失,但笔风十分粗糙,而且作画者似乎十分粗心,竟将墨汁滴落在画像上,幸好只是滴在男孩脸旁,而没有滴在脸上!
五岁的小女孩似乎长高了一些,穿着一件淡绿的长裙,梳着两个丫角,看起来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只是袖口扯破了一块,手中抓着一柄木剑,脸上的神情十分神气,彷佛在说“我长大了以后,肯定天下无敌”。
七岁的小男孩神情稍稍成熟了一点,眉眼更为秀气了,长长的黑发披散於肩上,实在是一个漂亮的孩子,而且手中还抓着一朵紫色芍药花,以至男孩脸上的神情有几分无奈,似乎在说“能不能换一件礼物”,只是显然未得到同意,作画者更是特意将那紫芍画得格外鲜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