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2 / 2)

六朝云龙吟 弄玉,龙璇 18709 字 1个月前

许英杰双拳一碰,看似平常的皮肤和骨骼竟然发出金铁撞击般的声音,却是一名外功强横的高手。

许英杰猱身上前,双拳犹如流星,瞬间便击出五拳。他拳锋一出,才能看出那洞内两步的位置有一层镜面般的薄膜,他每一拳打出,薄膜都随之凹陷,落拳处泛起一抹淡淡的金光,接着凝成一颗金星,沿着薄膜表面一闪升至顶端。许英杰第五拳打出,凹陷的薄膜忽然一收,将他猛地吸了进去。

姓严的男子负手道:“还有谁要进去?”

后面一名汉子踏前一步,却被何漪莲挡住,“待许二当家出来再作计较。”

众人大多都盯着洞口不敢分神,有几个故作轻松地与严、庞两人交谈。朱老头、萧遥逸和小紫的目光却不约而同地落在洞侧。

第三章

山洞的阴影中立着一个灰袍人,他带着宽大的兜帽,遮住面孔,只能看到下巴一丛花白的胡须。

意识到远处的目光,灰袍人忽然抬起头,兜帽下的阴影中闪过一缕寒光,遥遥与朱老头对视一眼。

朱老头“呸”的吐了口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焚老鬼。”

小紫只瞟了他一眼,视线便落在严、庞两人身上。如果是剑玉姬,也许随手就能翻出两人的卷宗,将两人的祖宗八代都查得清清楚楚,小紫没有她苦心经营的情报网,因此更省事,直接向武二打了个手势。

武二横着膀子,流氓一样挤进人群,装作去看热闹。众人都翘首望着洞口,也没在意后面的推挤。武二郎趁人不备,把牛仔服一拉,逮住一个浑身透着机灵的​​小个子兜头一罩,掐巴着拎了出来,然后一溜烟逃到没人的地方。

一盏茶工夫后,武二郎晃当出来,压低声音道:“两个晴州来的贩子,说是什么广源行的。这几个帮会和他们有些交情,就都聚一处来了。 ”

小紫微微点头,萧遥逸却皱起眉,似乎在哪里听过广源行的名头,只是年深日久,记不清楚。

红日渐渐升到头顶,喷吐着火焰的山体越来越热。洞口忽然泛起一阵波动,接着一个人影直飞出来,“篷”的撞在地上。

许英杰双臂血肉模糊,口鼻鲜血直淌,烂泥般委顿在地。严先生阴沉的脸色没有半分动容,庞执事抢上前把他搀扶起来,一叠声地说道:“哎呀!哎呀!这是怎么回事?”

何漪莲急道:“里面是什么?”

许英杰喉头蠕动半晌,最后脖颈朝旁一扭,一句话没说出来便咽了气。

众人一片哗然,一个被随从簇拥的中年美妇语带刻薄地说道:“洛帮有名的高手,原来也不过如此。”

何漪莲挑起弯眉,含怒盯着她,却见那中年美妇双掌轻轻一击,身后出来一名大汉。

那大汉从背后摘下重斧,大喝一声,重重劈在洞口。那层镜面般的薄膜微微凹陷,接着弹出。那大汉连人带斧被弹出十余丈,仆地不起。洞口像什么都未发生过一样,全无异状。

这下轮到何漪莲幸灾乐祸,娇笑道:“尹夫人,你们青叶教也不过如此。”

尹夫人玉脸铁青,却见一个盘着宫髻的女子走过来,抬掌在洞口一按,数颗金星从她掌下飞出,接着身形轻闪,就那样轻轻松松地迈了进去。

庞执事抚掌叫道:“好!黎门主好强的修为!”

何漪莲和尹夫人各露怒色,低声骂道:“小浪蹄子!”然后同时出手,双双闯入洞中。

朱老头拢着手商量道:“丫头啊,咱们就不进了吧?焚老鬼可是属狗的,逮谁咬谁,被他咬一口可划不来啊。”

小紫道:“再凶的狗,塞它一块骨头就是了。”

朱老头嗤之以鼻,“说得轻巧,那骨头是好塞的吗?”他语重心长地说道:“丫头啊,不是大爷说你,对付这种老鬼,单靠小聪明可不成。”

小紫转了转眼睛,“只要你能把他引到外面,我有办法把骨头塞给他。”

朱老头一看自己的激将法奏效,两眼都乐得眯成一条缝,“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有门!嘿嘿,要引他上套还不容易?大爷去了!”

朱老头刚走两步,又溜回来,告诫道:“别塞骨头了,塞焚老鬼一嘴狗屎!

千万记住啊! ”

等朱老头屁颠颠地走远,武二道:“紫丫头,你行不行啊?别人看那老东西不起眼,凭二爷闯荡江湖多年的阅历,一眼就认出他可不是个好应付的角色,想让他上套,二爷瞧着可不大好整。紫丫头,你准备咋弄?”

小紫道:“肉骨头已经丢出去了,我们过去好了。”

武二还在发怔,萧遥逸拍了拍他的膀子,“行了,朱老头虽然老了点儿,可嚼起来香啊,保证焚老鬼咬住就不撒嘴。”

武二郎恍然大悟,“哎哟!紫丫头,你说的肉骨头就是朱老头啊?嘿,那老头可被你坑苦了。”

“宽心点儿吧。”萧遥逸安慰道:“那老头太缺德了,吃点苦头全当是给他积阴德--你瞧,这么一想,咱们的良心不就过得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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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日久生情……”程宗扬温和地说道:“大家日了这么久,多少也有点儿感情吧?”

程宗扬扶着虞白樱,一边走一边抱怨道:“总这么冷着脸,很伤感情的。”

“习惯了,改不过来。”虞白樱冷笑道:“怎么?看不顺眼?你以为我看你就很顺眼吗?”

程宗扬把她往洞壁上一推,虞白樱刚要反抗,就被他拧住手腕推到头顶。程宗扬一手拧住她两只手腕,一手伸到她腹下,按住花唇间那粒小小的突起,轻轻一挑,虞白樱身体顿时像触电般颤抖起来。

程宗扬揉弄着她娇嫩的秘处,不多时,丽人柔艳的性器便蜜汁四溢,他揶揄道:“虞姊儿,你也太敏感了吧?”

虞白樱咬牙道:“那是淫毒!”

“不管是不是毒吧,可流了这么多水,就是冰做的也该化了……”程宗扬贴在她耳边,坏笑道:“何况里面还挺暖和的……”

虞白樱玉脸渐渐飞红,然后屈膝狠狠朝他胯下一撞。

程宗扬惨叫一声,双手抱着下身,跌倒在地。虞白樱啐了一口,扶着洞壁慢慢行走。过了片刻,仍不见程宗扬爬起来,她不禁讶异地转过身。只见那个可恶的年轻人双手紧紧抱着下身,两眼翻白,浑身都在抽搐。

虞白樱呆了片刻,连忙过去​​察看,“你怎么样?”

程宗扬死死捂着下体,低喘道:“没事……我歇歇……歇歇就好……”

虞白樱冷着脸去拉他的手,程宗扬却不肯让她看。虞白樱道:“少来装模作样,哪里就撞这么重?”

程宗扬吃力地说道:“真没事……”

“放手!我来看看。”

“不用……真不用……”

“我--”拉扯间,程宗扬忽然手一松,一根阳俱生龙活虎地昂起来,硬梆梆插到虞白樱口中,将她的话语堵了回去。

程宗扬无辜地说道:“我都说了没事的。”

虞白樱又羞又怒,张口慾咬。程宗扬却丝毫不惧,反而插得更深。

虞白樱牙关终於没有合紧,只闭上眼,直着喉咙任他挺弄。忽然身体一轻,程宗扬把她抱起来,放在腰上,火热的阳具从她下体湿腻的蜜穴直贯而入。

黑暗的蚁穴彷佛与世隔绝,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虞白樱丰艳的胴体伏在程宗扬身上,绵软得彷佛没有骨骼。

良久,虞白樱道:“你学的什么功夫?”

“怎么了?”

虞白樱坦白地说道:“很古怪。似乎很强,又像是十分蹩脚。”

“怎么蹩脚?”

“你的刀法威力虽然很强,但与内劲似乎不是一路的。”

程宗扬不得不佩服这个女杀手的敏锐,与自己短短两次交手便摸清了自己的底细。一般而言,武技要与内力配合才相得益彰明,但自己的刀法是跟武二学的五虎断门刀,内功修的是九阳神功和太一经,就好比火箭发动机配了辆三手的机车。机车跑起来固然威风十足,可一不小心就会散架--当然,武二的刀法也没这么烂,只不过比起九阳神功和太一经实在差了点儿意思。

问题是自己虽然知道原因所在,解决起来却不容易,一是适合自己的武技并不好找--九阳神功和太一经放在哪儿都够排得上核心武学不扩散条约的重点目录,本身自有一套完整的武技作为配合。但王哲只传了自己九阳神功的心法,相应武技就算他肯教,也没时间让自己仔细去学。太一经更是意外,如果不是遇见朱老头,自己可能早就练挂了。朱老头虽然打死都不承认,但巫毒二宗分家,他显然没捞到这门镇教神功,只是凭经验修正了其中一些致命错误。事实上朱老头一直都没弄明白这小子一手九阳神功,一手太一经,怎么就没练死呢?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小子真是天命之人,自己老人家的目光果然还是很毒辣的。

虞白樱却不知道其中复杂的缘由,只道:“你体内有种很奇特的气息……”

“像什么?”

“……阳光。”

程宗扬挑起唇角,“来,虞姊儿,我再给你点阳光!”

程宗扬刚翻身压在虞白樱身上,旁边的洞壁突然鼓起,接着轰然爆开,一条人影硬生生破壁而出。

那女子没想到这里还有人,而且还做着这种勾当,她微微挑了挑眉,正要离开,忽然目光一闪,看到程宗扬手边的夜明珠。那女子毫不冲疑地折身掠来,出手抢夺。

断月弦悄无声息地切开空气,缠向那女子的手指。那女子察觉到不妥,玉手一翻,打出一枚青翠的叶子,将丝弦略微一阻,然后闪身退后,冷冷看着这对狗男女。

“是你!”两女异口同声地说道。

尹馥兰冷笑道:“原来是一对奸夫淫妇,好在他没娶你们姊妹这对骚狐狸过门,不然绿帽子不知已经戴了多少顶了。”

虞白樱反唇相讥,“总好过某些天生的淫材儿,刚新婚没几日,便和外面的野男人轧姘头。结果好处没拿到,反而气死了本夫,成了世间的笑柄。 ”

“多年没见,倒变得牙尖舌利……”尹馥兰游目四顾,冷笑道:“你那个姊妹呢?你们一家姊妹、母女同侍一夫,别人可学不来。就是窑子里的婊子伺候客人,也没这般周到的。”

“你莫非做过婊子?这般清楚。”

两女唇枪舌剑,火药味十足。程宗扬却盯着尹馥兰身后的洞口,心里阵阵不安,忽然大喝一声,“走!”

程宗扬拥起虞白樱,飞身而起,紧接着一丛赤阳藤便巨蟒般从洞口涌出。尹夫人已经吃过苦头,见状立即反向掠出。

程宗扬把虞白樱横抱在臂间,沿着错综复杂的蚁穴一路狂奔,一边道:“那婆娘是谁?”

“青叶教的门主。”虞白樱道:“当日他位高权重,不知多少人赶来巴结。

这贱人那时刚成婚不久,就和他混到一处,不知羞耻。 ”

程宗扬打圆场道:“也许他们真有感情呢。”

虞白樱放声大笑,“没想到你这么天真--他们一个好色,一个图利,说好听些叫风流韵事,其实和窑子里的皮肉交易有什么区别?”

程宗扬笑嘻嘻道:“虞姊儿对他倒是挺上心的,连他的女人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虞白樱红唇抿紧,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森然,然后冷冷道:“他那些走狗在背后怎么编排我们姊妹的?”

“喂,别这么瞪我。和星月湖的爷儿们没关系,都是我自己想的。”程宗扬道:“有道是爱之深,恨之切,你要不把他放在心上,至於这么仇深似海吗?”

“放在心上?”虞白樱道:“你以为他是花间圣手,风流情种,世间女子见到他便如灯蛾扑火,趋之若骛吗?”

“……至少你们两情相悦过吧?”

虞白樱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两情相悦?他的风流勾当多半是靠权势地位强取豪夺,你以为他是用过情吗?实在太荒唐了。”

程宗扬想起谢艺的话,岳鸟人从所谓一片真心到逢场作戏,几乎是自由落体式的一路堕落下去。至於自己,虽然称不上正人君子,但自问也不算坏人。可与自己有肉体关系的女子,除了最初几个自己还用了心,剩下的也和巧取豪夺差不多。这么一比较,自己和鸟人的堕落轨迹还真是挺像的……

说起来这种堕落也不意外,最初的自己,除了一点良心一无所有,想逢场作戏都遇不上场子。随着势力和财富的膨胀,投怀送抱者有之,攀龙附凤者有之,花钱买的,随手赚的,路边捡的……猎物越来越多,用心越来越少。想来姓岳的表贩子和自己一样,都抱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普世情怀,可送上门的便宜太多了,却没想到自己占便宜就是别人吃亏。那些怨恨平摊下来虽然不多,可一点一滴累积起来,岳鸟人凭空消失就不是意外,而是必然了……

程宗扬暗自嘀咕,自己不会也落得同样的下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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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修饰整洁的手掌慢慢翻过纸页,中年男子专注地读着刚送来的情报,良久,他放下卷宗,赤足走过洗得发白的坚木地板。户外晚风轻拂,他望着晴州内海织锦般绮丽的晚霞,丝袍在海风吹拂下缓缓涨起。

一个文士恭敬地立在他身后,“这两人年龄相仿,修​​为也颇为接近,能力方面各有所长,一个自建族属,行事高调,竭力营造纵横不败的形象,另一个实力虽然更为雄厚,行事却颇为低调,几次交易的手笔可圈可点。两人作风虽然大相迳庭,倒也称得上旗鼓相当。”

中年男子淡淡道:“依你之见呢?”

文士道:“依在下之见,周氏更为可取,理由有三:其一,周氏实力单薄,易於掌控。而程氏背景错综复杂,与星月湖大营、鸩羽殇侯、晋国世家、宋国朝廷都有关系,容易出现纰漏。其二,周氏喜出风头,若将他推到前台,势必会光芒万丈,更容易吸引世人目光。其三,程氏纵情声色,在临安时日虽短,却已颇有好色之名。周氏在这方面倒称得上洁身自好,身边至今尚无红颜知己。”

“你是说好色不如无色?”

文士道:“并非如此。在下看来,程氏貌似渔色之徒,内里却颇有骨梗。周氏外似方正,其实只是怕犯了好色之名,有损名声,强自压抑。想以女色媚惑程氏,似易实难,若是周氏,则易如反掌耳。”

“说得不错。”中年男子道:“但你忘了最要紧的一点,周氏是武人,而姓程的年轻人是商人。以周氏的进境之速,若加以焠炼,将来修为不可限量。可一个人武功再强,也终究只是一柄杀人利器。程氏若有所成就……”他沉吟片刻,然后缓缓道:“也许可以金铢宰治天下。”

文士垂手道:“家主教训的是。只不过程氏於经商多有别出机杼之举,一旦坐大,只怕养虎为患。还请家主三思。”

中年男子忽然道:“你知道昭南的虎贲如何猎虎的吗?”

文士思索了一下,“刺臀?”

“不错。昭南人以全皮为上,因此昭南虎贲之士猎虎,专从虎臀入手,一击毙命,得其全皮。”中年男子道:“程少主在宋国发行纸钞……呵呵,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文士合掌道:“家主英明!程氏的命门正在此处!”他笑道:“昔日王巨君权倾天下,一力推行钞法,以汉国之强,也被搞得奄奄一息,前车之监犹在,这位程少主倒是大胆。”

中年男子从容道:“既然宋国要饮鸩止渴,便多送些美酒,让宋国朝野一醉方休。”

“是。”文士道:“那么便定下程少主?”

“不。”中年男子道:“从现在开始,全力支持周氏。”

文士躬身道:“属下明白。”

望着天际绚烂的彩霞,中年男子淡淡道:“自从岳老板一去,江湖上已经很久没有众望所归的英雄了。至於程氏这只老虎……再看看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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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热,呼吸间肺部都隐隐作痛。怀里的虞美人儿更是香汗淋漓,白光光的肌肤又滑又腻,就像一尾滑不溜手的鱼儿。

蚁穴的温度越来越高,让程宗扬怀疑自己是不是走到火山腹里,就在他准备打退堂鼓的时候,眼前蓦然一亮,出现一片火红的光芒。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洞窟,从下往上逐渐收拢,圆形的洞壁上环绕着螺旋状的阶梯,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顶部。洞窟中央有一个高大的钟形金属物,它倾斜着歪到一边,从深埋在地下的底部不断喷发出骇人的热量。周围的岩石都被熔化,形成一个直径数丈的岩浆池。

几条粗大的赤阳藤从洞窟边缘垂下,赤红的藤身伸入不住翻滚的岩浆池内,似乎正在汲取其中的热量。

程宗扬抹了把汗,正要去找出口,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娇嗔,“热死了!人家才不要去。”

一个男子道:“这里就是赤阳圣果的主茎了,仙儿,忍一忍,我们拿了赤阳圣果立刻便走。”

程宗扬试图停住脚步,即使虞白樱不介意光着,自己脸皮也没有厚到敢抱着个光溜溜的银发美人儿招摇过市,问题是这地方实在太热了,就是洗桑拿也不是这个洗法。

等看到对面电梯那道金属门,程宗扬再按捺不住,顾不得那对男女惊愕的目光,便抱着虞白樱直冲过去。自己的脸面和徐君房一条性命孰轻孰重,程宗扬还是能分得清的。

电梯居然还停在七楼,按下按钮之后,灯光闪烁着一层一层下降。那男子戒备地看着两人,后面的少女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程宗扬回也不回地说道:“过路人。”

少女娇声喝道:“我是丹霞宗宗主的女儿白仙儿,我丁大哥是凉州盟的副盟主,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双手剑丁志雄!”

程宗扬盯着电梯,漫不经心地应道:“哦……久仰久仰。”

白仙儿扯了扯丁志雄的衣袖,“丁大哥,这男的不像好人。”

丁志雄道:“不用管他们,先找到赤阳圣果再说。”

“哎呀,你总把赤阳圣果挂在嘴边,难道我爹爹的性命就那么要紧吗?”白仙儿一跺脚,赌气道:“我不管,你把这坏蛋抓住,要不就把他赶走。”

程宗扬听得直咧嘴。白仙儿这种女人也太奇葩了,她亲爹如果在这里,只怕活的能气死,死的能气活。程宗扬在肚子里骂了一声没良心的小八婆,接着一阵错愕--丹霞宗的?怎么没听左彤芝说过呢?

白仙儿大发娇嗔,丁志雄无奈之下,只好道:“朋友,得罪了。”

程宗扬放下虞白樱,然后拔出匕首,似笑非笑地横在身前,“给女朋友演二十四孝的,你还是我一年多来遇见的头一个。丁盟主,够光彩啊。”

丁志雄面无表情,只左右握住腰间的双剑。

程宗扬这才有空打量这对情侣,丁志雄三十来岁年纪,浓眉大眼,看上去很像个靠得住的好男人。旁边那个少女水灵灵小巧玲珑,倒是一朵上好的鲜花,只不过下巴挑起,显得既娇气又骄气,就像个被宠坏的刁蛮千金。

忽然外面一声大吼,“白仙儿?”

一条大汉风风火火闯进来,虎目圆瞪喝问道:“刚才谁在说话!”

白仙儿恼道:“是我又怎么样!”

那人满脸凶狞地咧开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你是白仙儿?啊哈!二爷总算是找到你们了!”说着他从满身口袋里摸出一条脏兮兮的帕子往脸上一蒙,只露出一双铜铃般的牛眼,然后直闯过来。

丁志雄见那大汉来势不善,立刻双剑出鞘,抖出两朵雪亮的剑花。可惜他招术虽然精妙,运气却差了些,遇上一头糙到极点的大牲口。

武二郎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重型工字钢轨一出来,丁志雄连一招都没挡住,只听一声金铁震响,刺耳的声响震得丁志雄两耳几乎失聪,双剑直接碎裂,如果不是他根基紮实,反应够快,虎口震裂的刹那立即撤劲后退,只怕一双手臂就已经废了。丁志雄惊出一身冷汗,急忙闪身避开,与那大汉手中夺张到极点的重兵器拉开距离。

那大汉朝程宗扬抬了抬下巴,“杨头儿!这不关你的事,让开些!”

程宗扬奇道:“武二,你这是干嘛?”

武二吼道:“别叫二爷真名!没瞧见二爷正干活儿吗?二爷姓武,自打从白武族出来,就行走天下--你便叫我武行者!千万记住,别叫二爷真名!”

“……你能再说细点儿吗?”

“少废话!”武二郎吼了一声,然后对着丁志雄和白仙儿两人喝道:“好叫你们死个明白!二爷拿了钱,要取你们性命!别瞎耽误工夫,赶紧拿命来是正经的!”

第四章

丁志雄握着淌血的手掌退后几步,挡在白仙儿身前,沉声道:“阁下身手过人,丁某甘拜下风。只不知是谁要我二人性命?”

白仙儿尖叫道:“还能是谁?肯定是姓左的贱人!”

程宗扬道:“武二,说明白点儿,这是怎么回事?”

“别叫二爷真名!”武二郎怒吼一声,然后压低声音道:“这对狗男女私下偷情,结果害了丹霞宗宗主,丹霞宗悬出赏金,要取他们性命,我这不是挣钱来了吗?”

白仙儿顿足道:“胡说!姓左的贱人处心积虑想要我爹爹的位置,趁我爹爹闭关,来抢宗门信物,还是丁大哥打跑了她!”

武二道:“少说几句!谁不是一套理?凉州盟不止你们三个吧?那么多人都赶来追杀你们,难道是都​​错的?”

白仙儿道:“那些都是左贱人的走狗!左贱人早就想夺我爹爹的位置,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拉拢了一大批姘头。我爹爹这次闭关之前,说过要新立宗主,她才狗急跳墙。”

“你爹爹要把位置传给谁?”

白仙儿理直气壮地说道:“当然是我!”

程宗扬憋了半天,这会儿忍不住道:“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但就按你说的这些,换作我是左护法,这会儿也反了。占着茅坑不拉屎也就算了,还打算把茅坑传给自家女儿--这宗主有够操蛋的。”

武二道:“说啥废话呢?耽误二爷挣钱!你们两个!拿命来!”

武二钢轨挥出,丁志雄举起断剑拚命封住,剑身“呯”的破碎,飞溅的碎屑疾飞出去,其中一块碎片抆着白仙儿的玉颊飞过,将她一缕秀发齐齐斩断,骇得白仙儿玉脸雪白。

“等等!”丁志雄道:“这位好汉!你既然是为赏金,丁某出两倍的花红!取左彤芝那贱人的性命,如何? ”

武二哂道:“你当二爷是傻的?两倍的钱?你身上带的有吗?红口白牙就想让二爷替你卖命?缺心眼儿吧你?”

丁志雄被他劈头盖脸一通臭骂,饶是修养够好,一张脸也不禁色变。他踏前一步,正要开口,脸上突然露出狂喜之色,一把拉起白仙儿道:“走!”

武二抬起眼,只见洞顶的藤条间,隐约露出一颗红色的果实。他有些纳闷地说道:“那啥玩意儿?”

程宗扬道:“二爷,运气不错啊,刚才那两颗赤阳圣果你没见着,这又遇上一颗。”

武二郎省悟过来,一手提着钢轨,纵身跃起,飞虎般跃上台阶,吼道:“想跑?过了二爷这一关再说!”

那颗赤阳圣果似近实远,想采到手,起码要绕洞窟的环形阶梯跑上七八圈,至於凉州盟那​​些狗屁倒灶的乱事,自己一个外人也弄不清楚,左右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程宗扬既然摸不清底细,索性抱着肩冷眼旁观。

“叮”的一声,电梯停住,内外两层金属门悄然滑开。徐君房直挺挺站着,一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显然在这个封闭的空间中吓得不轻。等看到外面的程宗扬,他悬着的心终於放下,两腿哆嗦着就想坐倒。没想到程宗扬一把扯起他,二话不说就去扒他的衣服。

徐君房连忙道:“我自己来!自己来!哎哟,这地方够热的……”

程宗扬扯下他的外衣,丢给虞白樱,终於遮住满眼春光。

武二郎刚走,萧遥逸就一手摇着扇子,潇潇洒洒走进来,半是好笑半是惊讶地说道:“圣人兄,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虞白樱冷冷看了萧遥逸一眼,结好衣带。

程宗扬把萧遥逸拉到一边,“别瞎想啊。我们是偶然遇见的。”

“你说的也得有人信啊,”萧遥逸低笑道:“不管怎么遇上的,反正咱们不吃亏。话说回来,你要真能把这姊妹俩给办了,我和孟老大得摆酒好好请你喝上一场。”

程宗扬奇道:“你们这是操的什么心啊?”

“孟老大说,这姊妹俩整天找岳帅麻烦,偏偏杀不得骂不得,若是有人能收了这对妖精,那可给我们星月湖大营立了一大功。”

丁志雄拉着白仙儿,沿着螺旋状的阶梯飞奔。论修为,丁志雄差了武二郎一截,论轻功,却比他还强上几分--尤其是武二手里的钢轨,份量足足等於三个白仙儿,又没长两条腿,全靠二爷的神力拖着,距离不免越拉越远。

眼看赤阳圣果已经在望,阶梯尽头突然多了一个俏生生的少女。小紫抱着雪雪,笑吟吟看着掠来的丁志雄,然后拔下一根簪子,屈指一弹。

嵌着贝壳的簪子流星般飞出,钉在从洞顶垂下的赤阳藤上。丁志雄一颗心几乎跳出腔子,看到簪子落在赤阳圣果下方寸许,连半点果皮都没有伤到,才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浸在岩浆中的藤条像被激怒般卷动起来,接着无数拇指粗的细藤从藤上射出,四面八方朝阶梯缠去。

洞窟顶部的空气愈发炽热,白仙儿汗湿罗衫,娇喘道:“人家跑不动了……好热,人家不要跑了。 ”

“忍一忍,”丁志雄道:“这颗赤阳圣果,我志在必得!”说着他回身抱住白仙儿,然后展开身法,趁藤条合围之前,朝小紫冲去。刚才那少女弹出簪子的手法虽然准头极佳,劲力却尚嫌不足,自己双剑虽然被废,但要拿下她,用不了三招。

赤阳藤不分敌我,朝阶梯上的众人尽数攻去。武二郎身法略慢,被藤条重重围住。他奋起神力,钢轨怒蛟般翻飞,将细韧的藤条砸得弹开,然而赤阳藤越来越多,最后形成一个大球,将他团团围住。

丁志雄身体微微前倾,数丈的距离一掠而过,箭矢般掠向阶梯尽头的少女。

他暗自称奇,眼前的少女美貌实是自己生平仅见,即便教中那几名最出色的御姬奴,也颇为不及。

丁志雄心念微微一动,真气略收几分,准备留这少女一命,擒回教中。

少女笑靥如花地看着他,忽然怀中那只雪白的小狮子狗昂起头,颈侧蓦然钻出两只脑袋,同时张开獠牙,朝丁志雄咬去。

丁志雄大惊失色,失声道:“黑狮犬!”

雪雪狰狞的獠牙重重落在丁志雄腕上,饶是丁志雄急忙撤招,手腕也几乎被锋利的尖齿刺穿。与此同时,无数长藤蛇一般飞来,扑向两人。

“丁哥哥!”白仙儿娇呼一声,拔出随身的短剑,递给丁志雄。

丁志雄接过短剑,挑开一根长藤,眼看难以脱身,伸手拧住白仙儿窍美的玉腕,往外一抛,将她从阶梯高处扔下。

白仙儿惊恐地瞪大眼睛,便看到无数血脉般的细藤飞来,潮水般将她淹没。

丁志雄用白仙儿引开大半赤阳藤,随即飞身而起,用短剑在壁上一刺,借力腾起身来,朝上方的赤阳圣果抓去。

忽然脚踝一紧,丁志雄原以为是赤阳藤,低头看时,才发现是一条覆满紫色细鳞的长鞭。

“篷”!

丁志雄双足落地,溅出一片尘土。他视线沿着紫鳞鞭缓缓抬起,最后目光森然地盯着小紫。

“毒宗?”

小紫笑道:“差了一点点啊。这颗赤阳圣果,你们那位西门大官人只怕是吃不上了呢。”

丁志雄厚道的面孔闪过一丝狠厉,接着长吸一口气,本来就魁伟的身形迅速膨胀,将一身劲装绷得紧紧的。他双手握拳,体内不断发出骨骼移位的爆响,忽然手臂一抬,手掌赫然化为一只紫黑的熊掌,朝小紫扑去。

雪雪张牙舞爪地要上去给他点颜色瞧瞧,小紫却把它挡在一边,然后笑吟吟抬起玉手,朝他掌心印去。

眼看那只熊掌般的巨手就要与小紫白软如玉的窍手撞在一处,丁志雄脸颊抽搐了一下,终究不敢与毒宗的门人赤手硬撼,反手拔出一柄短剑。

小紫挑起唇角,玉掌毫不停顿地朝前推出,接着袖中蹿出一条赤红的小蛇,闪电般缠住短剑,尖利的蛇尾蓦然翻起,钉在丁志雄腕上。

丁志雄异化的皮肤坚韧无比,蛇尾一刺竟然没能刺透。他巨掌握紧,断喝一声:“破!”

盘踞在珊瑚臂钏中的阴魂应声破灭,臂钏随之散开。

小紫美目波光流转,笑道:“巫宗剩的法术也不多了呢。”

丁志雄森然道:“毒宗果然是人材凋零,连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也打发出来卖命!”

赤阳藤中传来一声尖叫,“丁哥哥!”

几条怪异的触肢从藤中伸出,妖蛇般缠住白仙儿的手脚。白仙儿骇得魂飞魄散,禁不住失声呼叫。

小紫眨了眨眼睛,“你费尽力气把她从凉州带来,又随手扔掉,不是白辛苦了吗。”

丁志雄冷笑道:“这小娼妇虽有几分姿色,但天生凉薄,刁蛮成性,若不是内有媚骨,好给大官人作鼎炉,我早就结果了她。”

“原来是这样啊。”小紫笑道:“可凉州是闻姬的辖地,你这么巴结西门大官人,不怕仙姬生气吗?”

丁志雄神情一窒,接着目光变得阴狠起来。

小紫拍手道:“我知道了,难怪你千方百计也要抢到赤阳圣果,就是怕大官人死了,没了靠山吧。”

“找死!”

丁志雄双掌抬起,掌下发出空气被压缩的尖啸声。忽然一柄黑白相间的长刀劈来,挡住他的巨掌。

程宗扬咧嘴一笑,“巫宗的手够长啊,连凉州都布了棋子。”

丁志雄望着他黑白相间的刀身,目光流露出一丝狠色,阴声道:“我黑魔海巫毒二宗的教内之事,不相干的旁人也敢插手?”

“要相干还不简单?”小紫笑道:“杀了你就有干系了。你们要不服气呢,就去找殇侯好了。”

程宗扬也不废话,当即大打出手。武二的刀法以狂猛取胜,此时程宗扬后顾无忧,也不留手,双手握住雷射刀的长柄,攻势犹如狂风暴雨。丁志雄双手剑被废,但在邪术催发之下,一双肉掌犹如金石,双掌忽拍忽抓,将他的攻势尽数接下。

程宗扬刀光霍霍,越攻越急,丁志雄却是以拙胜巧,全靠强横的肉身硬挡。

程宗扬也知道他用的邪术终究不是正宗功夫,打完这一场,后遗症起码要半年调养,可知道归知道,眼前这场恶斗却难以破解。难怪那些邪功总有人趋之若骛,眼前的好处实在是太大了。

丁志雄衣服不断被刀锋撕碎,露出巨熊般的身躯,他从颈下到手背,都生着浓黑的鬃毛,皮肤硬如铠甲,雷射刀斩在上面,只留下一道白印。

丁志雄阴声笑道:“不过尔尔!”

程宗扬暗暗叫苦,五虎断门刀招术本来就不多,自己十几招耍完还没能干掉他,接下来就黔驴技穷了。可丁志雄这会儿刀枪不入,放手让自己砍,一时半会儿也未必能把他剁翻。

眼看程宗扬一刀斩来,丁志雄脚步蓦然向前踏出,抢进长刀圈内,接着一拳狠狠擂在程宗扬胸口。

程宗扬连退几步,他喘息着扯过背包,从里面取出一个圆形的物体,奋力朝小紫掷去,叫道:“我挡住他!快把赤阳圣果拿走!”

丁志雄双臂被长刀缠住,忽然熊腰一扭,以惊人的柔韧性滚成一个圆团,接着劈手抓住那团东西。

“爆!”

程宗扬一声大喝,接着向后跳去。丁志雄脸色微变,等了片刻,却没见到异状,就在这时,小紫抬起玉指,做了个法诀。

坚固的球形铁壳内,一颗小小的龙睛玉感应到法术的召唤,内蓄的法力喷涌而出,化成一点细小的火光,周围致密的粉末状物体同时着火,一瞬间便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轰”的一声巨响,丁志雄半边身体都被炸得粉碎。死亡的气息瞬间涌出,随即被近在咫尺的生死根吞噬殆尽。

程宗扬远远避开手雷的杀伤范围,然后吹了声口哨,“巫宗的人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小紫抬起眼,笑道:“有一颗赤阳圣果呢。”

眼看周围的赤阳藤伸来,飞快地吸噬散落的血肉,程宗扬道:“不急,等会儿再拿。”

“都别抢!那是二爷的!”

大声吼中,武二郎一路扯着赤阳藤硬闯上来,二话不说就朝赤阳圣果抓去。

可惜有人比他更快,一个男装丽人鬼魅般现出身来,劈手夺过赤阳圣果,随即消失无踪。

武二目瞪口呆,半晌才跳着脚的大骂起来。

程宗扬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还是被小紫奚落地说了句,“大笨瓜。”

程宗扬没想到虞白樱会这时出手,抢走赤阳圣果,只好道:“好歹小狐狸已经吃了一颗,多拿也没用。”

武二叫道:“怎么没用啊?让二爷尝个鲜也好啊!”

萧遥逸在下面叫道:“怎么没用?我穷得要死,拿来换钱也好啊!”

徐君房叫道:“怎么没用啊?我穷的就剩一身衣服还被你给拿走了​​啊!”

程宗扬道:“小狐狸!你在下面怎么不看着她点儿?”

萧遥逸道:“圣人兄,人家可是光着跟你出来的,她上去找你,我好意思拦吗?”

程宗扬头一扭,“老徐!你就别添乱了,那东西放你手里就是灾星,保证谁看见谁抢!”

徐君房道:“哎哟,你还说我?放你手边还不是也被抢了?”

程宗扬冲武二郎道:“武二!最没良心的就是你,下面还有个大活人呢,你自己就上来了?都没想过救人家一把!”

武二愕然道:“救她?你给钱啊!”

程宗扬痛心地说道:“武二!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小紫提醒道:“程头儿,你忘了郭太监了……”

想起这茬,程宗扬终於心痛起来,他一跺脚,“我去救人!”

小紫皱了皱鼻子,“滥好人。”

武二凑过来,自作聪明地小声道:“丫头,你以为程头儿是白救的吗?我跟你说啊,刚才那家伙说了,下面那妞--天生媚骨。”说着他挤了挤眼,“你知道了吧?嘿,咱们程头儿这德性,嘿嘿嘿嘿……”

程宗扬逼出死气,周围密布的赤阳藤对他视而不见,游动的蛇群一般从他身旁绕过。程宗扬挤过去,只见白仙儿粉躯半裸,水嫩的肌肤被触肢盘绕着,正竭力挣扎。一条生着独眼的触肢在她身上慢慢游动,将她衣衫寸寸撕开。

“滚开!快滚开!”

白仙儿尖叫连声,那条触肢忽然一伸,钻进她红唇间。白仙儿美目顿时瞪得圆圆的,露出一丝惊恐,接着喉头被捅得伸直。

缠在白仙儿身上的触肢足有七八条之多,程宗扬屏住呼吸,盘算着怎么出刀才好把触肢一举斩断。

武二扛着钢轨从阶梯上下来,远远道:“嘿,这小妞真挺嫩的,程头儿,有福气啊。”

“闭嘴吧你!咦?你下来干嘛呢?”

“二爷还没坐过电梯呢,试试不行啊?”

武二郎三步并作两步朝电梯奔去,程宗扬盯着白仙儿,珊瑚匕首猛然一挥,将触肢尽数斩断,然后搂着她飞身跃下。

断裂的触肢喷出岩浆般炽热的液体,烫得肌肤阵阵作痛。白仙儿口中的断肢还在扭动,她拚命扯出断肢,使劲扔出,然后才尖叫出声,“啊--”程宗扬不耐烦地说道:“行了,活着就不错了,鬼叫个屁啊!”

白仙儿衣不蔽体,这会儿才后怕般的瑟瑟发抖。

程宗扬足不点地掠向电梯,却见武二郎大山一样站在电梯口,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

“武二,你又怎么了?”

武二没理他,只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屁股,“啥玩意儿啊这是?”

程宗扬低下头,只见武二郎屁股上挂着一截黑黑的物体,正是白仙儿刚才扔下的断肢,这会儿肢端的囓食孔张开,尖利的牙齿死死咬在武二的牛仔裤上。

程宗扬看看武二被咬的部位,又看看自己怀里这个罪魁祸首,最后默默把白仙儿递给武二。

武二郎一头雾水地接过来,“干啥啊?”

程宗扬打开电梯,“拿着吧,一会儿有用。”

电梯门打开的刹那,武二郎一双虎眼突然一瞪,涨得通红,接着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程宗扬一脚把武二郎踹进电梯,两扇金属门随即合拢。

声音透过密封的电梯微弱了许多,隐约能听到白仙儿的尖叫,“不要!不要啊!”

接着是武二凶猛的虎啸,“嗷嗷--”小紫抱着雪雪坐在一旁,萧遥逸和徐君房蹲在电梯口,小狐狸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副扑克,两人一个教一个学,打发时间。程宗扬门神一样站在门前,双臂张开,外面是密如蛛网的藤蔓,间或有几条诡异的触肢不住游动。

程宗扬有气无力地说道:“死丫头,这都快一个时辰了吧?那牲口可真能折腾啊……”

“程头儿,你是不是心痛呢?”

“何止心痛啊,我肝儿都痛了!”

萧遥逸道:“高风亮节啊圣人兄。说割爱就割爱,这气度真令小弟佩服!”

“小狐狸,你再酸一个,信不信我这会儿就开门,把那小妞救出来,把你塞进去,让你和武二快活一下?”

“行啊,我是荤素不忌。”萧遥逸道:“只不过你想从二爷那虎口里叼块肉出来,恐怕不好办啊。”

徐君房一边摸牌,一边往旁边看着,“那炉子真有点儿邪门,我怎么瞧着一阵一阵的心惊肉跳呢?”

萧遥逸也道:“是有点邪门,连石头都能烧化,还没见火。可惜搬不动,不然搬回去,炼铁烧窑都够用了。”

程宗扬也是心头忐忑,那炉子天知道是什么东西,如果是核反应炉,单是辐射就够自己这些人喝一壶的。

他转开话题,“你们怎么进来的?”

萧遥逸道:“我们不是找你来了吗?一路摸到火焰山,从山洞进来的。嘿,外面都传岳帅在里面,我一进来就发现不对,这地方哪儿待得了人?”

小紫忽然道:“九个符记。”

程宗扬心头微凛,“在哪儿?”

“进来的地方。”

程宗扬知道死丫头过目不忘,问道:“多了个什么?”

小紫在地上画了个圆形,然后在周围画了三个不完整的圆环。

程宗扬扭头看了半晌,然后吐出一个字,“干!”

连生化标志都出来了,这地方无论如何也不能待了。

“三月三,那个天气新,二爷踏青……那个好开心……”

电梯门悄然打开,武二郎提着裤子,哼着小曲出来,一看众人都在门前,脸上微微浮现出一抹朱砂色,然后厚着脸皮打招呼,“大伙儿都在呢?忙什么呢这是?”

萧遥逸一脸天真地说道:“二爷,听说你中毒了?”

“中毒?”武二郎一拍大腿,“我说呢!”

白仙儿扶着墙壁蹒跚着出来,她衣衫不整,一双美目哭得像桃子一样又红又肿,抽泣道:“你这个畜牲……”

“喂喂,这怨得着二爷吗?”武二吼道:“有毒的玩意儿你都乱扔,咬到二爷怨谁呢?”

白仙儿哽咽道:“我不活了……”

武二弯下腰,有些不放心地对小紫道:“丫头,毒药这事儿你熟--你说二爷不会落下啥病根儿吧?”

小紫道:“不知道啊。”

白仙儿双目含泪,踮起脚尖,对武二的耳朵尖叫道:“我不活了!”

“嗨!吓唬谁呢?”武二郎吼道:“你去死,赶紧着!”

白仙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武二叫道:“少来这套!你哭!使劲儿哭!哭死拉倒!”

“别吵了!赶紧收拾收拾走人吧!”程宗扬叫道:“这地方不能多待!”

白仙儿泣声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呜呜--”武二脸皮再厚,到底有些心虚,一把摀住白仙儿的嘴巴,把她扯进电梯。程宗扬小心放下双臂,远处的赤阳藤像被吸引一样朝这边昂起。

“进去!”程宗扬扯起小紫,与徐君房、萧遥逸冲进电梯。

电梯门刚一合拢,失去死气屏蔽的赤阳藤便蜂拥而至,舞动着撞击在金属门上。

众人挤在电梯狭小的空间内,望着头顶的灯光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武二道:“程头儿,咱们去哪儿?”

程宗扬道:“先出去再说!”

武二郎一脸惊奇地说道:“咦?这玩意儿会动?”

萧遥逸揶揄道:“二爷,你不都坐了一个多时辰了吗?”

武二这才想起来,赶紧松开手掌,免得把白仙儿捂死。

电梯很快升至地下一层,电梯门打开的刹那,萧遥逸忽然心头示警,他向前一扑,手中的折扇猛然张开,侧身滑步挡在门前。

“篷”的一声,一杆长枪毒蛇般刺进门缝,击中折扇。萧遥逸卸去力道,左手握住枪杆往外一送,叫道:“躲开!”说着当先蹲下。

十余枚暗器同时袭来,打得电梯内“呯呯”作响。好在众人都已经蹲下身,萧遥逸折扇一卷一收,将下方的暗器尽数拦下,并没有人中招。接着“呼”的一声闷响,一只足有西瓜大小的流星锤飞了进来,锤身遍布尖刺。

武二大喝一声,一把抓住铁链,“铮”的绷紧,接着程宗扬的珊瑚匕首寒光一闪,斩断铁链。

三人各施解数,好不容易挡过这一波突如其来的袭击,接着耳边响起一阵尖锐的电子警报声。

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程宗扬头一个叫道:“超重!把它丢出去!”

武二没听懂啥是超重,但不妨碍他奋起蛮力,将流星锤掷出电梯。程宗扬伸手按住关门键,可电梯门毫无反应,耳边的警报声丝毫未停。

“干!”程宗扬心里大骂一声,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按下最高楼层,然后纵身跃出电梯,“死丫头!别管我!你们先上去!”

超重警报终於解除,电梯门随即合拢,眼前变得漆黑一片。程宗扬一边飞身掠起,避开脚下疾射的暗器,一边把匕首刺进楼道顶部,稳住身形。楼内密布的赤阳藤原本是他最大的威胁,但程宗扬这会儿只希望这些藤蔓越多越好,最好能把这些不知从哪里来的杀手全部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