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周飞的攻势果见功效,那些胡人虽然占据地利,但周飞身边此时汇聚了全场
大半好手,自己更是一马当先,硬顶着强弓利箭冲上山丘,不过数招就挑翻一名
对手,继续上演他的不败神话。
那些胡人失去地势,立即纵马退开。这是胡骑作战的惯用模式,依仗快马,
有利则击,无利则退。可是这一次,他们遇上了对手。那些原本是一盘散沙的六
朝豪客,此时却分成小股,四面铺开,每次他们快马闯到,总有一股敌人拦头截
住。那些胡人不过一二十人,一旦被缠住,免不了被人合围歼灭,左冲右突间,
驰骋的范围越来越窄。
拔也古是护卫首领,冲杀在前,族中的大巫乌护却看出情形不对。他静心观
瞧,发觉这些敌人真正的指挥者不是那个光芒无限的周少主,而是阵后一名面带
笑容的中年胖子。
乌护挑出三名箭法最好的护卫,让他们突进重围,射杀那名胖子,好打乱敌
人的布置。没想到那少女也拨转马头,冲了上去。
宋军也以远射闻名,但他们的箭阵是以漫射为主,依靠覆盖获得杀伤率。这
些胡人不仅弓箭犀利之极,而是射术精准。骑在马上,四人都举起弯弓,利箭脱
弦而出。
庞白鸿“哎哟”一声,朝地上滚去。虽然狼狈,却躲开了箭矢。这边宋三趁
机在后面一声大喝,“杀人偿命啊!”
外姓人一拥而上,局面顿时大乱。
武二郎狂吼一声,威风凛凛地举起钢轨,将冲来的外姓人吓得一个趔趄,然
后掉头就跑。
徐君房和朱老头兔子般跳起来,朝另一端跑去。
程宗扬叫道:“我跟你拼了!”接着一个鹞子翻身,躲到人群后面。
“快追!别让他们跑了!”凉州盟的好汉们乱哄哄叫嚷着和那些外姓人挤在
一起,巴不得他们几个跑得更远点儿。
几名胡人灯蛾扑火式的攻击出人意料地引起一场动荡,武二郎逃得是气壮山
河,徐君房和朱老头那叫一个狼狈,程宗扬尽显保姆本色,一边招呼众人快跑,
一边不时回身劈出几刀,将追来的外姓人杀退几步。只有萧遥逸最潇洒,在人群
间犹如闲庭信步,偏偏速度还不慢,不时飞出几块黑砖,也是又准又狠。
双方绕着巨石阵追的追逃的逃,一片鸡飞狗跳。跑了半圈,武二等人都溜得
不见踪影,只剩程宗扬和萧遥逸还在前面,又跑了几步,两人忽然分头逃开。宋
三带着人朝程宗扬追去,另一队则紧追着萧遥逸。
萧遥逸闯进巨石阵,在巨石间和那些外姓人玩起了捉迷藏。他身法如行云流
水,在石间轻捷如飞,毫不停顿,后面追的几乎连灰都吃不到。
忽然旁边寒光一闪,一条人影从巨石后翻出,一剑朝萧遥逸刺来。萧遥逸折
扇一合,短棍般挥出,“啪”的一声,几乎打碎他的腕骨,接着张手夺下他的长
剑,顺势送到那人腰间。错身而过时,萧遥逸居然还有闲暇抽出帕子往他伤口一
掩,挡住飞溅的鲜血,身上连半点血迹都没沾上。
第五章
周飞的攻势果见功效,那些胡人虽然占据地利,但周飞身边此时汇聚了全场
大半好手,自己更是一马当先,硬顶着强弓利箭冲上山丘,不过数招就挑翻一名
对手,继续上演他的不败神话。
那些胡人失去地势,立即纵马退开。这是胡骑作战的惯用模式,依仗快马,
有利则击,无利则退。可是这一次,他们遇上了对手。那些原本是一盘散沙的六
朝豪客,此时却分成小股,四面铺开,每次他们快马闯到,总有一股敌人拦头截
住。那些胡人不过一二十人,一旦被缠住,免不了被人合围歼灭,左冲右突间,
驰骋的范围越来越窄。
拔也古是护卫首领,冲杀在前,族中的大巫乌护却看出情形不对。他静心观
瞧,发觉这些敌人真正的指挥者不是那个光芒无限的周少主,而是阵后一名面带
笑容的中年胖子。
乌护挑出三名箭法最好的护卫,让他们突进重围,射杀那名胖子,好打乱敌
人的布置。没想到那少女也拨转马头,冲了上去。
宋军也以远射闻名,但他们的箭阵是以漫射为主,依靠覆盖获得杀伤率。这
些胡人不仅弓箭犀利之极,而是射术精准。骑在马上,四人都举起弯弓,利箭脱
弦而出。
庞白鸿“哎哟”一声,朝地上滚去。虽然狼狈,却躲开了箭矢。这边宋三趁
机在后面一声大喝,“杀人偿命啊!”
外姓人一拥而上,局面顿时大乱。
武二郎狂吼一声,威风凛凛地举起钢轨,将冲来的外姓人吓得一个趔趄,然
后掉头就跑。
徐君房和朱老头兔子般跳起来,朝另一端跑去。
程宗扬叫道:“我跟你拼了!”接着一个鹞子翻身,躲到人群后面。
“快追!别让他们跑了!”凉州盟的好汉们乱哄哄叫嚷着和那些外姓人挤在
一起,巴不得他们几个跑得更远点儿。
几名胡人灯蛾扑火式的攻击出人意料地引起一场动荡,武二郎逃得是气壮山
河,徐君房和朱老头那叫一个狼狈,程宗扬尽显保姆本色,一边招呼众人快跑,
一边不时回身劈出几刀,将追来的外姓人杀退几步。只有萧遥逸最潇洒,在人群
间犹如闲庭信步,偏偏速度还不慢,不时飞出几块黑砖,也是又准又狠。
双方绕着巨石阵追的追逃的逃,一片鸡飞狗跳。跑了半圈,武二等人都溜得
不见踪影,只剩程宗扬和萧遥逸还在前面,又跑了几步,两人忽然分头逃开。宋
三带着人朝程宗扬追去,另一队则紧追着萧遥逸。
萧遥逸闯进巨石阵,在巨石间和那些外姓人玩起了捉迷藏。他身法如行云流
水,在石间轻捷如飞,毫不停顿,后面追的几乎连灰都吃不到。
忽然旁边寒光一闪,一条人影从巨石后翻出,一剑朝萧遥逸刺来。萧遥逸折
扇一合,短棍般挥出,“啪”的一声,几乎打碎他的腕骨,接着张手夺下他的长
剑,顺势送到那人腰间。错身而过时,萧遥逸居然还有闲暇抽出帕子往他伤口一
掩,挡住飞溅的鲜血,身上连半点血迹都没沾上。
一名瘦小的汉子现身出来,离萧遥逸还有十几步便擡起双手,在空中画出一
个繁覆的图案,然后往前一推。一股罡风扑面而来,萧遥逸本来已跃到空中,这
时身形猛然拔高尺许,紧贴着罡风飞出,接着手臂狠狠扬起,一块不知道何时捡
来的石头直拍过来,正中那人面门。
萧遥逸虽然跑得潇洒,心里却知道不妙,自己只顾与程宗扬分头行事,忘了
这帮外姓人在苍澜待了多年,对太泉古阵的熟稔远远超过他们这些外人。这会儿
接连有人在前面出现,说明他们已经靠着对地形的熟悉拦到前头。
萧遥逸身形一闪,掠到一块巨石后面,接着足尖一点,身形陡然拔起。眨眼
间,萧遥逸已经掠到巨石顶部,将整个太泉古阵尽收眼底。
巨人般林立的岩石间人影晃动,那些外姓人四处出没,中间还混杂着周族与
胡人的追杀,各方不时爆发出短暂而剧烈的搏斗。
萧遥逸看准方位,轻烟般从石上掠下。抓住外姓人的包围合拢之前一个小小
的缝隙,脱出重围。
刚掠到古阵边缘,旁边突然传来战马的嘶鸣,一匹高头大马被人用重锤砸断
马脚,翻滚着跌倒在地。马背上的少女踢开马蹬,飞身跃下,接着被一根长棍击
中后背,她喉头一甜,半空中吐出一口鲜血,朝嶙峋的巨石上跌去。
那少女眼前一片发黑,只以为绝无幸免,索性闭目待死,谁知背后一软,却
撞在一人身上。
萧遥逸大叫倒霉,他刚从石后跑出来,正要展翅高飞,谁知道天上掉下来一
个胡人少女,跟自己撞了个结结实实。
那少女睁开眼睛,定睛一看,认出正是那个以无耻手段夺走自己赤阳圣果的
人,一双美目顿时喷出火来,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的短刀,往这个公子哥儿身上狠
狠捅去。
少女本来压在萧遥逸胸前,眼看这一刀就要紮他个透心凉,忽然那公子哥儿
手臂一翻,接着一拧,然后身体腾地翻过来,重重压在她身上。少女怔了一下,
才意识到他刚才用了一个漂亮的摔跤手法。
两帮人狞笑着围过来,一个苍澜人打扮的无赖道:“哎哟,这会儿还卿卿我
我呢。”
少女戴着面纱,这会儿也胀红了脸,怒道:“滚开!”
几名无赖淫笑道:“没错,赶紧让他滚开,让咱们哥几个来!”
一名周族汉子喝道:“杀了这些胡狗!”
长枪直刺过来,萧遥逸擡手朝枪杆抓去,就在这时,脑中忽然一阵眩晕,身
体仿佛往虚空中直堕下去。
巨石间厮杀、叫嚷的嘈杂声突然消失,太泉古阵又恢覆了亘古的寂静。
茂密的树冠上挂满绿萝,旁边生长着一株巨大的凤尾蕨。程宗扬抹了把汗,
扒下牛仔服,绑在腰间,露出肌肉分明的上身。
他也是在追杀中被传送进太泉古阵,一进来却是一片热带雨林,经过半个时
辰的跋涉,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迷路了。上次来自己还觉得徐大忽悠这个向导
有点瞎,自己沿着路标走都比他熟。落到这里,他才意识到,都市只是太泉古阵
的一部分。如果徐君房在这儿,至少知道这是哪一层。可惜太泉古阵开启的时候
大伙儿都跑得踪影不见,这会儿就算都进了太泉古阵,也不知道被传送到什么位
置——考虑到太泉古阵的面积,一辈子都遇不上也不意外。
程宗扬被传送进来时还是白天,一直走到半夜也没能走出这片望不到边的热
带雨林,途中还遇到两条巨蟒,一群箭毒蛙,还有几只半人大小的变形龙——其
实程宗扬也不知道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看外形有些像变色龙,但程宗扬亲眼看
到,它们碰触到其他物体,不仅颜色开始变化,连外形也随之改变。
折腾这么大半天,算下来差不多有一天半没有合眼,再加上前面一晚自己和
小紫在山林还吹了一宿的风,程宗扬再能熬,也禁不住感到阵阵困意。
程宗扬使劲抹了把脸,使出最后的力气攀上一棵大树,找了处树杈,蜷身躺
在上面,闭目入睡。
眼睛虽然闭上,身体却安静不下来。丹田内的气轮旋转着,不断膨胀,带来
一丝隐隐的痛意。太泉古阵一场混战,使程宗扬吸收了大量死气,几次出手又没
有消耗太多,这会儿都郁集在丹田中。这原本是好事,自己的修为已经是五级坐
照的巅峰,距离第六级只有一线之隔,随时可能踏入通幽之境。程宗扬也是这样
做的,一路上都在提炼真元,准备突破。可那层窗户纸怎么也捅不穿,程宗扬反
覆冲击,不仅没能触及第六级的境界,反而引得心浮气燥,险些走火入魔。
眼看气轮有失控的迹象,程宗扬立刻停止修炼,闭上眼深吸缓吐,让身体恢
覆平静。
浓密的枝叶间透过一丝微光,已经是黎明时分。程宗扬吐出一口浊气,睁开
眼睛,接着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面前的树枝上,赫然站着一个女子。她一手扶着树叶,长发披在一侧肩上,
雪白的胴体在枝叶间若隐若现,秀丽的面孔上,一双眼睛充满迷茫——问题是她
只有自己手臂那么高!窍细的手掌甚至还没有一片树叶大!
小人国?程宗扬浮出一个念头。他咽了口吐沫,然后猛扑过去,那个窍小的
身影像被吓到一般,向后倒去,接着肌肤上染上鲜红的血痕。
程宗扬一阵错愕,接着看到那个窍小的身影飞快地翻过身,变成一条漂亮的
蜥蜴,在树枝间跳跃着逃开。
原来是变形龙……程宗扬抹了把冷汗,接着又跃起身。变形龙只会变成它们
接触到的生物,它刚才的变形,说明这附近有人!
程宗扬从树上跃下,很快在一丛剑齿兰下见到那个女子。眉眼依稀是昨日被
周飞救下的那个阳钧宗女弟子,只不过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屍体。
程宗扬砍下树枝,将女屍掩盖起来,然后沿着林中细碎的痕迹一路追去。
林中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那个陀佛……女施主花容月貌,令小僧一见忘
忧,哈哈哈哈……”
只听这油腔滑调的声音,就知道是娑梵寺首席方丈,十方丛林名誉主持,唐
国佛门理事会总理事信永大师来了。
程宗扬拨开绿藤,只见肥头大耳的信永和尚这会儿一脸的虚汗,在他对面站
着五六个人,当先一位是个身着宫装的秀美女子,却是剑霄门的黎锦香。
“大师从林中出来,可见过阳钧宗的玄萝姑娘?”
信永和尚一口否认,“没有!”
“我们一行七人在此宿营,天亮时却少了玄萝姑娘,久寻无果。不知信永大
师因何来此?”
说着众人都脸色不善地亮出兵刃,显然把这个名誉不佳的酒肉和尚当成了嫌
疑人。
“贫僧就是路过,路过。”信永陪着笑脸道:“若没有其他事,贫僧就先告
辞了,告辞告辞……”
信永一头钻进丛林,落荒而逃,几名剑霄门手下立刻追了上去。
黎锦香却没有动,她身后一个胖子笑眯眯道:“这贼秃一向小心,难得这会
儿落了单,总得给他点苦头吃吃才是。”
黎锦香红唇抿紧,一声不响。
庞白鸿忽然道:“你今年十八岁了吧?可怜见的,令尊被岳贼打伤时你才一
岁多,真不知道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他舒心地呼了口气,“现在好了,苦熬
这么些年,终於有个依靠。”
黎锦香望着地上一根绿藤,默然无语。
庞白鸿和气地说道:“是不是舍不得?”
黎锦香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剑霄门虽是家父一手创立,但家父逝后早已
分崩离析,若不是广源行相助,如今哪里还有剑霄门的字号?”
庞白鸿笑道:“你知道就好。那位周少主你已经见过,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
为,算是年轻一代的翘楚。若能与他结为伉俪,也不算辱没你了。”
“锦香是广源行的人,自然要为东家卖命。”
“还是小香儿懂事。哪儿像何漪莲、尹馥兰那两个贱人,整日阴奉阳违。我
和你严叔叔早设计好收拾她们,没想到那两个不中用的竟然不见踪影。”
黎锦香道:“庞叔叔和严叔叔的设计一定是高明的。”
“那是。”庞白鸿开怀笑道:“何漪莲那贱人真以为自己是大当家,整日端
着帮主的架子,到时候在这太泉古阵遇袭。那群匪寇淫兴大发,当着帮众的面轮
流上了何帮主。这时你未来的夫君突然出现,打跑匪寇,救出洛帮众人。何帮主
颜面丢尽,只有一死。周少主反覆推辞,最后勉为其难地接手洛帮,帮会上下都
对他感激不尽……”
黎锦香忽然道:“庞叔叔,如果我不答应呢?”
庞白鸿一愕,然后哈哈笑道:“我广源行哪里就缺你一个呢?便是你这种身
份姿色,行里也车载斗量。若非小香儿平素听话,这等好事也轮不到你。”
黎锦香垂下眼睛,“锦香明白了。”
庞白鸿告诫道:“有时间多与周少主亲近亲近。私下里便让他搂搂抱抱也不
妨。但记得矜重些,莫让他占了身子。男人都是一个德性,吃不到才是最好的。
以你的姿色,小施手段就能让周少主神魂颠倒。将来周族横空出世,风光无限的
族长夫人,少不得是你。”
“是。”
庞白鸿搂住黎锦香的腰肢,叹道:“多好的身子,白白便宜了那大弁韩的小
子。”
黎锦香望着众人追去的地方,“玄萝姑娘不知怎么样了?”
“周少主事业方殷,如今正是顾惜名声的时候,身边怎好有别的女子纠缠?
况且还是阳钧宗的,若有了瓜葛,难免尾大不掉……”
“找到了!”一名汉子满头油汗地奔过来,“那贼秃跑回去,正好被我们逮
到!玄萝姑娘已经被那贼秃先奸后杀,还用树枝盖上!”
庞白鸿脸上的肥肉抖动了一下,失声道:“好狠的贼秃!”
“冤枉啊!”信永叫道:“真不是我干的!小僧敢对佛祖发誓!要干了这种
恶事,小僧断子绝孙啊!哎哟……”
“把这秃驴捆紧些!”
信永杀猪般叫道:“救命啊!”
“小心!别让他跑了!”
林中枝叶乱响,片刻后传来“通通”两声重物落水的声音。
…………………………………………………………………………………
一处狭窄的空间里,萧遥逸和那胡人少女面对面贴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少女咬牙道:“滚开!”
萧遥逸很耐心地解释道:“你以为我这样很舒服吗?我要能滚开,早就滚开
了。”
少女被挤得吐了口气,难受地颦起眉头。
萧遥逸勉强侧过脸,看看脚下,都觉得一阵眼晕。
谁也没想到两人会被传送到两道山崖之间。那山崖平直无比,上不见顶,下
不见底,左右都望不到边,宽度连骼膊都伸不开,两人原本是以摔跤的动作纠缠
在一起,传送过来就原样卡在崖缝里,动弹不得。
两人面对面贴了这么久,连彼此有几根睫毛都数完了,还没想出辙来。那少
女颦眉道:“你别吸气……”
萧遥逸从善如流,用上吐纳功夫,一口气把肺里的空气吐得精光,少女这才
能顺畅地呼吸。那两团充满弹性的突起随着呼吸一颤一颤,就像两只小白兔,在
萧遥逸胸前不住跳动。
胡人少女吸了几口气,心情略微平息一些,她挪动了一下身体,忽然惊喜地
叫道:“这里有根杆子!”
萧遥逸镇静地说:“是吗?在哪儿?”
“下面!”
少女吃力地把手伸到腹下,摸到那根硬硬的棒状物体,“好粗……咦?”
少女楞了几秒钟,然后满腔羞愤之情都爆发出来,握住那根硬梆梆的东西用
力一拧。
萧遥逸赶紧吸了口气,肚腹鼓起,将少女的小手紧紧夹住,厉声道:“摸错
了!”
“该死的混蛋!去死吧!”
少女又踢又打,可惜两人身体紧紧贴着,威胁实在有限,倒像是拥抱着暧昧
地扭动一般。
少女踢打一会儿,力道渐渐弱了下来,崖缝就这么窄,两人贴在一起,想分
都分不开,即使她再不情愿,也只能原样伏在那个可恶的公子哥儿怀中。
整个世界都被黑沈沈的崖壁占据,四周只能看到一丝朦胧的微光。一股无法
言说的恐惧在心底蔓延,似乎自己将被禁锢在这片狭窄窒息的天地间,永远无法
逃脱。
“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萧遥逸信心满满地说道:“当然能出去!”
“你有办法?”
“正在想啊。”萧遥逸道:“你要是不乱动,说不定我刚才就想出来了。”
“你!”
“哎呀!”萧遥逸懊恼地说道:“刚想出来一个主意又没了。”
少女一口咬住他的肩膀。
“你再咬我就不客气了!”
少女一声不响,咬得更狠。萧遥逸勉强扭过脸,舌尖一挑,吸住她的耳珠,
熟练的挑逗起来。这少女哪里是小狐狸的对手?没两下就浑身酸软,牙齿再也咬
不下去。
“别舔了……”
萧遥逸吐出少女白玉般的耳珠,又朝她耳朵里吹了口气,引得少女身体一阵
轻颤。
岩缝间气氛尴尬地沈默下来,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少女忽
然道:“你很有种吗?”
这种事情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允许质疑,萧遥逸大笑一声,“哈哈,居然被你
看出来了!”
“哼,你脖子里纹着呢。”
挣动中,萧遥逸衣襟松开,脖颈中的文身露出前面两个字,却被她看了个清
楚。虽然是误会,但萧遥逸也不含糊,“当然有种!”
少女鄙夷地说道:“小白脸!”
“喂,我脸白了点儿怎么了?”
“我最看不起你这种男人!在我们部族,只有最勇敢的武士才有文身!像你
这样没用的男人,只配去放羊!”
“你怎么知道我没用?”
“有种你出去啊!”
“我突然不想出去了,在这儿还挺舒服的。”萧遥逸说着干脆闭上眼,似乎
打算在这儿舒服地睡一觉。
少女半晌没有动静,萧遥逸忍不住睁开眼,只见她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似乎
要流出泪来。
“我不想死……”少女强忍着哭腔道:“我想我娘……还有姊姊……”
“别哭,我有办法能出去。”
少女泪水立刻消失不见,“真的吗!”
“你知不知道我们在哪里?”
“大山的岩缝里。”
“那你见过这种石头吗?”
少女摇了摇头。
“有一种东西,叫水泥,加上水比石头还硬。”萧遥逸道:“我们现在其实
是在两道水泥墙之间。”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做水泥的。”
少女愤怒起来,“这是你做的!”
“别冲动!我要能做出这么多水泥,早就发大财了!”
少女冷静一些,“你能出去?”
“把你的短刀给我。”
少女戒备地把刀塞到腰后。
“水泥虽然比石头还硬,但用刀尖可以钻出孔。我刚才闭着眼,是在听水泥
墙里面的动静。”说着萧遥逸在岩壁上敲了敲,“后面是空的。”
少女立刻把刀塞给他。
“好刀!”萧遥逸赞了一声,然后道:“恐怕要点时间。这东西挺厚的。”
萧遥逸用刀尖在墙上钻动着,水泥颗粒在刀尖不住迸出。
整整用了一个时辰,萧遥逸才钻出一个手臂粗细,尺许深浅的圆孔。他的估
计没错,水泥墙的厚度确实很厚,里面还有金属制成的网格。
刀尖一轻,终於钻透水泥墙,萧遥逸精神一振,连忙凑过去看了一眼,里面
黑沈沈什么都看不见。
萧遥逸有些奇怪地看了少女一眼。按说这丫头比自己还性急,可这会儿居然
一直保持安静,实在是有点不正常……
少女的面纱还沾着血迹,但固执地没有解开。她眉头紧紧拧着,似乎在极力
忍耐着什么。
萧遥逸露出一个阳光般俊朗灿烂的笑容,然后在她耳边小声道:“是不是想
撒尿?”
少女愤怒地瞪着他。
萧遥逸坦白道:“我已经尿过了。”
“你!”
“人有三急嘛,这种事有什么难为情的?”
“咱们在这儿困了好几个时辰了吧?除非是神仙才没这个需求。”
“反正这下面还深着呢。你悄悄把裤子脱掉一点,肯定不会尿到身上。”
少女的目光仿佛要把这个小白脸咬碎吃掉。良久,少女咬着牙道:“把你的
腿挪开!”
萧遥逸勉强挪开腿,少女身子顿时向下一滑,发出一声尖叫。
“还是这样吧。”
萧遥逸把腿屈起来,膝盖顶着对面的水泥墙,让少女骑在自己的大腿上。
少女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你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我阿兰迦发誓!即使潮
水涌起吞没月亮,太阳落下不再升起!即使要寻遍青天下每一寸土地,天空中每
一片白云!我也一定要杀了你!”
“原来你叫阿兰迦啊……”萧遥逸提醒道:“可以了,小心一会儿憋不住尿
裤子。”
过了一会儿,阿兰迦带着哭腔道:“我尿不出来……”
“别急,放松……嘘……”萧遥逸干脆给她吹起了口哨。
第六章
信永哆哆嗦嗦道:“师兄……”
“谁是你师兄!”
程宗扬一脸的没好气,自己还以为这贼秃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谁知道挂着
一串首席方丈、名誉主持、佛门总理事的名头,这秃驴却是个深藏不露的废物,
修为稀松平常到令人发指,要不然也不会被剑霄门几个门人就给抓住。
程宗扬倒不是想救他,实在是这贼秃叫得太凄厉,挣紮起来又玩命地瞎跑,
竟然跑到自己这边。程宗扬一看这地儿待不成了,赶紧撒腿跑吧。结果满眼浓绿
的密林里居然有个山坡,一前一后冲过来,两个人顿时掉下去一对,前脚赶后脚
地拱进坡下的水潭,结结实实做了对难兄难弟。
信永和尚光头上还沾着绿油油的浮萍,身上的肥肉像凉粉一样,一个劲儿的
哆嗦。
程宗扬实在看不过眼了,“你哆嗦什么呢?这儿天气连馒头都能蒸熟,你还
嫌冷?”
“我这是吓……吓的……”
“娑梵寺也是十方丛林有数的名刹啊,你怎么混的?”
“阿弥陀佛……”信永打着哆嗦说道:“我…我们佛门弟子,弘…弘扬佛法
是主,修…修为……”
信永咽了口吐沫,说话流畅了些,“修为武技都是旁枝末节……切不可主次
颠倒啊。比如说我吧,佛理精深,慈悲心肠,次次都是考试的优胜者。再说我们
达摩院的首座,一身修为惊世骇俗,可那玩意儿没用不是?一到考试就抓瞎。上
回考到一半,那家伙就不行了,一头一头地直冒冷汗,最后活活被人用担架擡了
出去。唉……”
“这么狠?”程宗扬不禁对一脸市侩的胖和尚刮目相看,“你们都考的什么
啊?”
提到这个,信永情绪好了很多,“说个简单的吧,我佛门的成住坏空四劫你
知道吧?”
“……你接着说。”
“劫数分大劫、中劫、小劫。小劫从八万四千年开始,每一百年减一年,一
直减到十年,称为减劫,然后从十年开始,每一百年增一年,称为增劫。一中劫
有二十小劫,一大劫有四个中劫。问:佛陀入灭以来,到如今经历几世几劫?”
“……你们把达摩院首座拉过去考算账?”
信永正容道:“师兄此言差矣。就是佛陀也不能不吃饭是吧?每天寺中化缘
多少,诸僧口粮几何,耗费灯油若干,这些都是佛门能否兴盛的重中之重!比如
贫僧大修寺庙,耗费钜资给我佛塑造金身,世人一见顿生敬畏之心,自然越来越
多的人心向我佛。若是茅舍两三间,泥人一两个,群僧每日托钵化斋,谁把你放
在眼里?而且还耽误修行不是?”
信永越说越起劲,“你看,自从我当上方丈,娑梵寺所属的田亩增长了二百
倍,信徒数量平均每年增长百分之五十,僧众每年增加百分之十六,影响力跃居
唐国诸寺之冠!僧众年收入由人均三十七文增长到五十贯,人均寺产由三贯增长
到七万贯!我个人虽然辛苦了一些,但庙里的僧众从此告别了清灯古佛,吃了这
顿没那顿的日子,再不用沿街要饭,在庙里坐着就能吃上热乎乎的粥饭,一顿一
个鸡蛋不说,晚课还有水果。出去讲经,每人一辆乌漆大车,配上真丝蒲团,旁
边十六个小沙弥陪同,那排场那派头!州府的老爷都比不上!”
程宗扬瞠目结舌看着这个胖和尚侃侃而言:“我佛门讲究普渡众生,可你过
得清苦,世人都离你远远的,想渡人也渡不到啊!排场上来了,善男信女都进来
了,我们这些大师们也都吃饱喝足了,精神足足地研讨佛理,排排场场地开坛讲
经……阿弥陀佛,”信永双掌合什,宣了声佛号,欣慰地说道:“这佛法,也就
弘扬开了。”
程宗扬拍了拍他的光头,由衷地说道:“人才啊!”
信永谦逊地说道:“哪里哪里,小僧只是为我佛尽一点微薄之力罢了。”
“大和尚,你们这一趟没出去,原来是在这里杀人劫色啊。”
信永连忙叫道:“小施主!真不是我干的!天地良心,小僧平生从没破过色
戒啊!”
“别逗了。”
“真的!贫僧虽然带着那话儿,可就是个摆设!从来都没使过!不信我掏出
来你瞧瞧……”
“滚!”
“是!是!”信永赶紧提好裤子。
“秃驴,那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信永叹道:“一言难尽啊。”
“那你就分两句说。”
“是。”信永果然只说了两句:“我们本来想走的,可是遇到舍利了。”
“这东西真不错!”信永摸了摸光头上的树叶,熟络地说道:“师兄……”
“少来这套!”
“施主?”
“一个子儿都不给!”
“大哥?”
“闭嘴!”
信永赶紧闭上嘴。
这和尚在雨林里热得头昏脑胀,见程宗扬用树枝编了顶帽子戴在头上,死乞
白赖也要一顶,这会儿打扮得跟个特种兵似的,撅着屁股趴在丛林间往外看。
外面是一条水泥路,按道理早该被疯长的藤蔓覆盖,看起来却和新的一样。
“你们是从这儿进来的?”
信永闭着嘴使劲点头。他们在太泉古阵遇到一颗传说是上古高僧遗留下来的
舍利,几支佛门派系费尽力气才取出来,谁知道还没商量好怎么分,就被一个头
陀抢走。
这舍利对佛门弟子来说比命根子还要紧,一群和尚谁也不提出去的事,玩命
地在太泉古阵搜寻。娑梵寺人多势众,竟然让他们找到那头陀的踪迹,一路追到
此地。结果昨晚一场混战,舍利抢没抢到不知道,反正信永和尚找不到人了。好
不容易捱到天亮,又被人指认成凶手。信永心里这个憋屈,都想找道家的老君拜
拜,好转转运气。
“走!”
信永连忙道:“大哥,那路都说是绝地,不敢踩啊!”
“那成,你在林子里钻吧。”
“大哥!等等小弟!”信永连滚带爬地蹿到路上,跟在程宗扬屁股后面。
“贼秃!哪里走!”
刚踏到路上,前面便是一声大呼,剑霄门几名门人挥刀舞剑地追杀过来。
信永顿时魂飞魄散,一把攥住程宗扬的衣服,带着哭腔道:“大哥!我就说
这是绝地吧!”
“少自己吓自己。我是瞧着他们在这儿,才往这边走的。”
信永声泪俱下,“大哥!不能这样啊!”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没事!”程宗扬对冲来的剑霄门弟子打了个招
呼,“我们不认识!各位随便啊!”
忽然程宗扬张大嘴巴,看着两具机械守卫出现在那帮剑霄门弟子身后。剑霄
门弟子愕然回首,顿时惊叫道:“守阵力士!”
“干掉它们!”
“快逃吧!”
“拼了!”
几人还没商量好,两名机械守卫已经到了面前,其中一名机械守卫手臂“咯
嚓”翻开,伸出一根银白色的金属杆。一名剑霄门弟子挺剑削去,只听“滋啦”
一声,杆上射出一道电弧,当场就把那名弟子打翻在地。
眨眼工夫,四名剑霄门弟子都倒在地上浑身抽搐,脑袋上还冒出烟来。接着
两名机械守卫笔直过来,程宗扬刚想逃,又连忙停住脚步——机械守卫左臂“哗
啦”一声翻开,露出一圈黑洞洞的枪口。
程宗扬老老实实举起双手,一动也不敢动。信永心思通透,赶紧有样学样,
也把手举得高高的。
银白色的金属杆带着跳动的电火花伸来,忽然发出“嘀”的一声。信永看着
那名机械守卫放开程宗扬,心里正庆幸自己跟对人了,没想到那根金属杆伸来,
根本不带停的就“滋啦”一声,给他来了个狠的。信永和尚连叫都没叫出来,直
接就翻了白眼。
等机械守卫走远,程宗扬才松了口气,他是看到机械守卫的枪械,知道逃也
逃不掉,硬着头皮准备挨一下,没想到机械守卫竟然莫名其妙地放过了他。程宗
扬看着金属棒刚才探测的位置,往背包里一摸,除了自己的随身物品,就只有几
本薄薄的小册子。
难道徐大忽悠这东西真的有用?程宗扬正纳闷间,信永吐了口烟,哑着嗓子
道:“大哥……”
“算你运气好,看来前面打翻几个,电量有点下降。”
“大哥,你……”
程宗扬同情地看着他,“没带护身符吧?”
“啥护身符啊?”
程宗扬拉开背包,取出一本《河图》,“这个。”
“大哥,多少钱买的?”
“三十五——金铢。”
“我出七十!大哥,给我一本吧!”
“行啊。反正我还多了一本。”
信永哆哆嗦嗦接过那本《河图》,赶紧掖在怀里,一边取了钱袋付账。
程宗扬伸头看了一眼,“大和尚,钱不少啊。”
信永哭丧着脸道:“托福托福……”
“我看你运气是不错。那就这样吧。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机会咱们再叙
旧!”
程宗扬一抱拳,转身就走。信永搂住他的腿,死活不撒手,“大哥!千万拉
小弟一把!佛爷爷在上,一定会保佑你的!嗷嗷嗷嗷……”
“你这是哭呢还是嚎呢?”程宗扬无可奈何,只好道:“找根棍儿!拄着跟
我走。”
萧遥逸精疲力尽地躺在地上,手边扔着一柄已经看不出来模样的短刀。阿兰
迦坐在他身侧,替他包紮手上的伤口。
她背后的墙壁上,有一个勉强能容一人进入洞口。整整一夜,这个没用的小
白脸公子哥儿都在专注地钻着水泥墙,阿兰迦甚至支撑不住睡了一觉,醒来时仍
看到他在不停地钻着,那柄短刀越磨越细,他的手掌、手臂也在坚硬的水泥上磨
得血肉模糊。
阿兰迦低着头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萧遥逸笑道:“我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呢。”
阿兰迦不言声地摘下面纱。萧遥逸露出惊叹的眼神,“好漂亮!”
“哼。”阿兰迦气鼓鼓地哼了一声。
“我叫程宗……算了,我叫萧遥逸。”
阿兰迦警惕地说道:“你想骗我?”
“我是不想被人灭口……”
阿兰迦又羞又气,“你还说!”
“说什么啊?我早就忘了。”
阿兰迦脸上一红,忿忿地扭过脸,不敢接触他的目光。
萧遥逸提醒道:“记得给我洗衣服啊。”
阿兰迦扑过去,扬起拳头朝他身上一阵乱打。萧遥逸抓住她的手臂,腰身一
拧,压在她香软的身体上。
阿兰迦挣紮了几下没能把他推开,只好就这样让他压着。反正两个人在水泥
墙间面对面贴了好几个时辰,也不差这么一会儿。过了一会儿,阿兰迦忍不住问
道:“你为什么会塞外的摔跤?”
萧遥逸在她耳边吹着气道:“别忘了,我是个很有种的男人。”
阿兰迦面孔慢慢红了起来,良久,她小声道:“我是铁勒人。”
“真巧,我是晋国人。”
阿兰迦咬了咬嘴唇,“我是族长的女儿。铁勒族的公主。”
“更巧了。我是少陵侯的独子,晋国的小侯爷。”
两人沈默下来。萧遥逸凝视着她,忽然俯身吻住她的唇瓣。阿兰迦努力闭紧
嘴巴,但在他的挑逗下,很快就失去抵抗。
正当阿兰迦意乱情迷,浑身发软的时候,那个据说很有种的小白脸却突然松
开嘴,然后放开她的身子。
“我送你去找你的族人。”
阿兰迦心头涌起一阵浓浓的愤怒和失望,最后冷冰冰道:“好。”
萧遥逸将她裹好的帕子慢慢解开,每解开一道,阿兰迦心里就更冷一分。当
解到最后一道,萧遥逸忽然扭过脸,郑重其事地宣布道:“我改主意了。我要铁
勒族去求婚!”
阿兰迦一阵恍惚,接着便看到那个小白脸嚣张地扑过来。
阿兰迦大叫道:“不要!”唇角却禁不住绽出笑意。
“哈!哈!哈!”萧遥逸大笑三声,“你骗不了我!”
“你还没有见过我娘……”
“用不着!我小时候有人给我算过命,有个尿到我身上的女孩,命里注定就
是我老婆!即使潮水涌起吞没月亮,太阳落下不再升起!即使要寻遍青天下每一
寸土地,天空中每一片白云!她也跑不了!”
“骗人!你根本没算过!”
“骗你是小狗!我们星月湖一营法师,匡大嘴巴说的。我那时候才十二岁,
全营都笑话我将来的老婆会尿床,要不是我脸皮够厚,早就自杀了。”
阿兰迦软弱地说道:“不要……”
“不行!谁让你尿在我身上?”
“你再说!”
“你倒霉了,这糗事我会对你说一辈子。”
“不要这样……”
“我们晋国世家,讲究的就是率性自然。压抑人性那种事,我萧遥逸向来深
恶痛绝!比如你现在的行为就很不符合我的人生哲学,本夫君有必要好好教育你
一番。”
“你不是已经很累了吗?”
“谁说的?”
“啊……”阿兰迦痛叫着挺起身,咬住他赤裸的肩膀。
过了一会儿,少女愤怒地泣声道:“你骗我……后面还有字……”
“你只看到后面,前面还留着空呢。明天你再添几个字:我夫君很有种,朝
这儿砍!我保证让你刺得心甘情愿!”
“啊呀!好痛……”
“呃,我有没有说过我很有种?”
程宗扬靠在树后,心里默默计着数。数到十,他猛然跃出,展臂一搂,捂住
那人的嘴巴,匕首顺势捅入那人背心,接着拧了半圈。片刻后,程宗扬松开手,
那名外姓人软软滑倒在地。
信永奔过来,狠狠朝屍体踢了几脚,然后一脸讨好地看着他。
“你认识他?”
“谁敢惹大哥,谁就是我的仇人!”
程宗扬都无语了。真不知道这贼秃哪个佛学院毕业的,一路上变着法的巴结
自己,回回不带重样的。
程宗扬抹去匕首的血迹,拔腿离开。信永提着木棍,一溜小跑跟在后面,识
趣地紧紧闭着嘴巴。
一上大路,陆续遇到外面来的探险者,数量最多的就是周族——在周少主的
带领下,周族以极高的效率迅速完成了势力整合,洛帮、青叶教、剑霄门还有几
个帮会都已经加入周族,不仅有了专属的标志,甚至还有了帮会的切口。
仓促间能做得如此周全,连程宗扬都有些佩服,这个大弁韩小子还真是挺天
才的。周族势力飞速膨胀,此时的太泉古阵之中,除了当时未在场的佛门诸寺,
其他势力不是已经加入周族,就是成为周族的盟友。剩下的则是苍澜的外姓人。
那些外姓人对太泉古阵的熟悉远非他人可比,太泉古阵面积广袤,人数再多
一万倍,撒进去也不见得有用,那些外姓人被传送进古阵之后,迅速找到主路,
很低调的守在路口。
低调是外姓人的生存哲学,只有见识过他们的真面目之后,才知道这些外姓
人的阴狠和残忍。他们被太泉古阵的诅咒囚禁在小小的苍澜镇上,为了生存,不
得不向那些修为、能力、见识都远不及他们的本地人低头。囚笼般的生存状态,
造成了外姓人扭曲的心理,外表谄媚,内里阴险刻毒。从他们对朱殷的戏弄可以
看出,对於落在他们手中的外来者,这些外姓人不仅仅是仇视,而且充满了报覆
的快感。因此程宗扬下手也不再留有余地,每干掉一个外姓人,对自己的威胁就
会小一分。
随着生命的流逝,生死根一动,将死气纳入丹田。程宗扬心底的不安又强烈
了一分。死气本来是一种很纯粹的能量体,但在太泉古阵频频出现异状。童行海
的死气居然被毒素感染,已经超乎自己认知之外,而这些外姓人的死气似乎都有
一丝异样的气息,虽然非常细微,却无法化解,程宗扬只能把它们暂时和那些芜
杂的气息混在一起,找机会排出体外。
干掉那名外姓人之后,程宗扬立刻钻进丛林。他对舍利没有兴趣,最关心的
是怎么找到路,赶到奈何桥——在阵外分散逃走时,程宗扬已经考虑到这次众人
可能被传送到不同地域,约好在桥头会合。信永只顾着带人追那名头陀,连现在
身在何处都说不清,但按他的说法,两天前他们通过奈何桥,追了一整天才到这
片雨林,算下来离奈何桥至少有一天的路程。
程宗扬现在才知道自己第一次进入太泉古阵的经历有多么幸运,直接被传送
到停车场,一路顺风顺水就走了好几层。这一回自己已经进来一天多了,居然连
自己在哪儿都没摸清。
程宗扬砍下一棵芭蕉,剖出芭蕉芯。自己一整天没吃东西,虽然肚子还顶得
住,饮水却没办法解决。徐君房反覆告诫过,太泉古阵的东西不能吃,如果准备
充足,最好连里面的水都别喝,程宗扬这会儿也顾不了许多——信永他们都是直
接喝太泉古阵的水,也没有喝出什么好歹来,何况自己是拿芭蕉心来解渴。
信永拄着棍子,顶着一头枯萎的树叶,眼巴巴站在山坡上极目远望,那副沧
桑的模样,活像刚走了十万八千里路的唐三藏。
程宗扬抽出芭蕉心,正要放到嘴边,忽然停了下来。
芭蕉叶绿油油的阴影下,隐约露出一角灰色的痕迹。程宗扬俯身摸了摸,然
后闪身钻进浓密的叶丛中。
片刻后,叶丛中传来程宗扬充满惊喜的大叫,“干!售货机!”
热带雨林覆盖下,竟然是一座类似加油站的建筑——虽然里面根本找不到油
泵,而且规模很小,但结构布局和路边常见的小型加油站一模一样。让程宗扬惊
喜的,则是里面居然有一台自动售货机。
程宗扬用匕首切开售货机外壳,几瓶饮料立刻滚到地上。
一只顶着树叶的光头伸进来,信永惊奇地瞪大眼睛,“大哥,这是啥?”
饮料上的文字和包装自己一点都看不明白,日期也许是通用数字,但这些饮
料铁定已经过了保质期,因此程宗扬看都没看,直接打开一只铝罐。
“呯”的一声,罐口溢出一股褐色的泡沫,略带刺激的气息让程宗扬精神一
振,接着大方地递给信永,“尝尝!”
信永将信将疑地喝了一口,然后“噗”地喷了出来,一手卡着自己的喉咙,
喘息道:“有……有毒……”
“土狗!可乐都没喝过!”程宗扬瞧瞧这贼秃不像喝了过期饮料,食物中毒
的样子,顿时放下心来,抢过可乐,一口气饮了半罐。
带着泡沫的液体滑过喉咙,传来一阵久违的刺激感,那一刹那,程宗扬几乎
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世界。
耳边传来信永颤抖的声音,“大哥……”
程宗扬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这种诡异
的状况都快把信永吓哭了。
程宗扬喝下最后一口饮料,摇了摇罐子,然后将拉环放进罐里,珍惜地摆到
一边。
程宗扬将自动售货机中的物品一扫而空,除了饮料,还有一些饼干、糖果和
巧克力,把背包装得鼓鼓囊囊。
信永“卡卡嚓嚓”吃着饼干,一边含含糊糊道:“好吃!好吃!大哥,再给
我一块吧!”
程宗扬拿出一包牛肉干,“牛肉的,吃吗?”
信永赶紧双手合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然后眼巴巴擡起头,试探
道:“那我就……尝一点?”
“大和尚,你是荤素不忌啊?”
“出家人,不讲究。”信永诚恳地说道:“施主给什么,我们就吃什么。挑
三捡四不合我们佛门宗旨啊。”
信永一边嚼着牛肉干,一边含含糊糊道:“好吃!好吃!大哥,再给我一块
行不?”
程宗扬随手给了他一块巧克力。信永嚼了两口,突然脸涨得通红,身体像喝
醉一样摇晃起来,最后往地上一躺,“呼呼”地喘着气。
“不至於吧?”看信永的模样活像个酒肉和尚,没想到一块酒心巧克力人就
醉了。程宗扬扯了扯信永的耳朵,见他真是醉了才只好松手。
这座类似加油站的建筑只有两件不明用途的设备,一个自动售货机,外面整
个被茂密的植被覆盖,如果不是碰巧砍倒旁边的芭蕉,自己也不会发现。
既然这里会有人类的痕迹,周围说不定也有类似的建筑,即使找不到宝藏,
再找到一个自动售货机,自己这一趟也值了。
程宗扬不再耽误,用匕首在旁边一棵树上做好标记,然后扛起背包,往密林
深处走去。信永早醉得人事不知,这回倒没冲上来抱大腿。
浓密如毯子般的植被在阳光下闪烁着鲜亮的绿色,映得人眼晕,程宗扬在林
中绕着圈子,寻找可能存在的人类痕迹。大概走了两三里路,一片纷乱的枝叶吸
引了他的目光。草丛很明显被重物压过,几根断裂的树藤垂在一旁,断口十分整
齐,显然是被刀剑一类的锐器斩断。程宗扬放缓脚步,不出声地沿着痕迹追去。
一棵朽坏的古木倒在地上,树皮已经腐烂,发白的树干仿佛巨兽的骨骼,被
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一个少女双臂伏在树干上,露出一张娇美的面孔,她戴着
一顶毛茸茸的小冠,双眉弯弯的,两只水灵灵的眼睛又圆又大,脸蛋白里通红,
鲜嫩得吹弹可破。
程宗扬像中了定身法一样呆在当场,接着心底一股热流直冲上来。自从听说
小香瓜也来到太泉古阵,他就一直在期待,没想到会在此地遇上,一时间不知道
是真是幻。
乐明珠兴致勃勃地用两根食指按住眼角,小指放到嘴巴里,勾住唇角,然后
吐出舌头,像小狗一样一阵乱摇。过了会儿,她闭上一只眼,另一只明媚的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