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说,你还藏着掖着什么,朕想听听,免得,又如今日这般,吓朕一跳。”
方继藩想了想,倒是认真起来:“臣还有一样独门秘技。”
弘治皇帝顿感兴趣,一双眼眸灼热起来,盯着方继藩直看。
“说来朕听听吧。”
方继藩道:“臣能让一亩旱地,收粮二十石。”
“……”
一下子,暖阁里安静了。
似乎,连呼吸都已静止。
明朝的亩,和后世差不多,前者为614平方米左右,而后者为660平方米。
而眼下,大明的平均亩产量,则大多是在两石左右,大明的石,差不多等於一百二十斤,也就是说,一亩地能收两百五十斤粮,就不算太坏了。
当然,这里头又牵涉到了地域的问题,南方的土地肥沃一些,一亩地收三石也有可能,而北方,旱地居多,能有两石的产量,就算是顶天了,再加上近来连年的灾荒,现在莫说两石,就连一石,都无法保证。
方继藩口气很大,竟说,可以让旱地,生出二十石的粮。
这即是近千斤啊。
亩产千斤……意味着什么?
弘治皇帝无法想象。
刘健等人,也是一呆,他们更加无法想象。
这即是说,原来三十亩地,才能养活一户人家,接下来,四五亩地,就可以维持一家人的温饱?
气氛在这沉寂之中,过了很久……很久
突然……
谢迁忍俊不禁,笑了:“哈哈……”
没崩住啊,谢迁虽还算是持重,可人老了,其实也有童趣的一面,至少……他觉得方继藩的这个玩笑,就很有意思。
亩产能千斤,他谢迁把自己的头摘下来当蹴鞠踢。当然,这只是玩笑,无伤大雅。
刘健和李东阳,都是莞尔一笑。
弘治皇帝脸色在短暂的凝固之后,也不由的乐了,他今日心情格外的好,看着外头这场雨,想着很快,到处都要流传太子殿下贤明,爱民如赤子的传闻。
这个儿子,不省心,可弘治皇帝是全心全意为他好。只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他。
方继藩这个家伙,口没遮拦,连开玩笑都如此标新立异,嗯……不过,此番也辛苦他了,当初,让方继藩伴读东宫,看来是正确的。
方继藩抑郁了。
啥情况。
我说的是真的啊。
可最后,连自己也笑了。
说实话,自己若不是两世为人,若是有人敢对着自己说种粮能有一亩千斤的收成,方继藩不把他腿打断,方字都要倒过来写。
“哈哈……”
“哈哈……”
方继藩心里无语,索性笑的更大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声震瓦砾,盖住了所有的笑声。
暖阁里,欢愉的气氛弥漫。
“很好。”弘治皇帝没有戳破方继藩的牛皮,少年人好胜,爱吹牛,这是可以理解的:“方卿家,此番你立了大功,朕就让你好生屯田,等你这亩产二十石的粮种出来,到时,少不得重重赏你。至於那个道人……”
重重赏你,可惜是到时候……怎么感觉像上辈子的领导一样,都是小伙子好好干,我很器重你,多加班,到时你提拔有望了一般。
人性是共通的啊。
当然,方继藩志在龙泉观,接下来,该是自己师侄大展宏图了,方继藩道:“姓李,是臣的师侄。”
弘治皇帝收起笑容,正色道:“此道人祈雨有功,即刻敕封为真人,赐号护法。”
护法真人。
一个真人,冉冉升起。
最可怕的是,此人原还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道士,大明对於真人的封号,历来吝啬。
正一道所赐封的真人,两只手都数的过来,李朝文何德何能,依着他的运气和资历,还有他那可怜的智商,这辈子莫说真人,便是比真人更低一级的‘高人’,都是休想。
而如今,一场祈雨,直接令李朝文成为北方正一道新一代‘朝’字辈的最佼佼者。 在官方的地位而言,他几乎和方继藩的师兄普济真人地位平齐了。
方继藩心里松了口气,大局已定!
他心里窃喜,道:“臣代师侄,谢过陛下,吾皇万岁,明察秋毫,臣等无不沐浴圣恩……”
“够了。”弘治皇帝一甩手,接着,眺目,看了外头的雨,突然出了神,自言自语道:“亩产二十石,若能亩产二十石,会是何等的景象呢?”
在他心里,或许……方继藩可能只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可这个小小的玩笑,却仿佛一下子直击了他的内心深处。
倘若真如此,那定是了不起的盛世景象吧。
只可惜,这世上,哪里有这般的神术。
摇了摇头,弘治皇帝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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