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继藩这才意识到,这张晋红着的脸,是巴掌印,方继藩意味深长的看了这厮一眼,而后目光落在了朱厚照身上。
“殿下打算怎么做?”
“按你说的做。厂卫在南昌府有桩子,要混入南昌城很容易,张晋有眼线,已经开始传去消息,随时注意宁王的活动规律了。我们进入南昌城后,会住在一处大宅里,那处大宅很安静,本就是锦衣卫潜伏在那里的宅院,只要查到了宁王的行程,他敢出门,我们的飞球立即腾空,而后,李怿来观望,张元锡来射,一击必杀之后,我们立即乘飞球撤出南昌城大致就是如此。”
方继藩深吸一口气,凝视着朱厚照:“计划中是好的,可是稍有任何纰漏,咱们就都完了,公主殿下再见不到我了。”
朱厚照道:“怕啥,无非就是一死而已,我朱厚照七尺男儿,能杀死我的人,还没生出来。”
方继藩皱眉。
说实话。
方继藩不愿意冒险。
毕竟,生命很宝贵。
可是
一想到了欧阳志。
我方继藩能怂吗,我是三观奇正的人啊。
方继藩眯着眼:“计划行得通,可殿下不能入城,只能在城外接应。”
朱厚照冷笑:“可能吗?你去哪儿,本宫去哪儿,不杀宁王,为我父皇报一箭之仇,我朱厚照,不堪为人子。”
方继藩意味深长的看了朱厚照一眼:“殿下又拿陛下来做挡箭牌了。”
“是真的。”朱厚照认真的道:“我骂我爹,那是我的事,别人要杀我爹,我能忍受?”
这一次好像没在骗人。
“所以!”朱厚照深吸一口气,宁王必须死,还得死在本宫的面前,本宫要亲眼看到他全家死光光!”
这番话,令方继藩想到了武宗实录里的记录,武宗实录对於朱厚照并不友好,记载了他无数胡作非为的内容。可是它依旧还是如实的记录了孝宗驾崩之后,明武宗朱厚照亲自扶棺下葬,数度哭的昏厥过去的事。
方继藩相信朱厚照这一次说的是真的。
方继藩道:“你若是死了,咱们都得完蛋,可是都到了这个份上,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朱厚照才乐了:“这才是肝胆相照的兄弟。”
数人继续南下。
方继藩的内心是挣扎的,他不喜欢冒险,也不喜欢朱厚照冒险,家里有矿的人,还跑去做危险的事,感觉像个傻叉。
朱厚照更不同,这厮家里还有一个江山,等着他去继承,这就是傻叉中的战斗叉了。
可宛如被潮流裹挟的浪花,方继藩一行人很快到了南昌府,他们沿着九江而后至梅岭北麓顺着山脚入了新建县地界,此时,这南昌府已有些紧张的气氛了,宁王虽还未公然反叛,显然,他和他的党羽们已经意识到大事不妙。
方继藩等人伪装成了商贾,带着大车至北门入城。
这里的盘查,已经开始森严起来。
不过此事,难不倒锦衣卫千户张晋,到了城门边,他却是大呼一声:“刘指挥乃我朋友。”
方继藩也不知这刘指挥是谁。
而后,张晋已拉着一个守门的武官到了一边,一把宝钞胡乱塞这武官手里,耳语几句,那武官立即眉开眼笑,大手一挥,入城。
南昌在此时,乃是大邑,毕竟这里曾是江南西路的中心, 城墙高阔,城池依赣水而建,入了城门,便可远远的看到那滕王阁,江水沿着滕王阁顺势而下,江面上,无数的船只在布置着什么。
张晋轻车熟路,带着人到了一处宅院,到了这大宅前,叫出门房,低声说了什么,而后,大门开了,众人进去。
这进城时的紧张,在进了宅子之后,一扫而空。
而接下来,就是瞅准时机,给宁王一个天大的惊喜了。
方继藩和朱厚照被安排在这三进三出的大宅的里厢,一坐下,刘瑾很自觉地去端茶递水。
其余之人,因旅途劳顿,自是各自休息去了。
张晋出去转悠了一会儿,到了傍晚才来,他小心翼翼的来见朱厚照和方继藩,手里拿着一张条子:“殿下,都尉,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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