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徐经很鸡贼啊。
看着徐经一脸憨厚,却老态龙锺的样子,方继藩竟险些忘了,从前的徐经,本就有点‘小聪明‘的。
这倘若是换做是欧阳志那个木头,或者是王守仁那个总是不苟言笑的家伙,是决计想不到这些的。
这个学生倒是没有白收下的,方继藩不禁感慨道:“亏得为师没有白疼你一场啊。”
徐经说着,便郑重其事的自袖里取出了一个小包裹来,层层打开,两颗宝石便落在了方继藩的眼前。
方继藩见这宝石,也是吓了一跳,眼眸也不由的闪亮起来。
如此硕大的宝石……绝对是世间绝无仅有吧。
这都可以当祥瑞了。
徐经在旁解释道:“这两个宝石,一阴一阳,恩师,这合起来,不就是日月为明吗?可见这黄金洲是上天赐予我大明的,这是大明经略黄金洲,将其纳为汉土的铁证。”
方继藩颔首点头:“反正宝石不会说话,嘴长在你身上,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不过这宝石,倒是有几分意思……就这么献给陛下,似乎可惜了。”
“啊……“徐经便道:”恩师想留着,若是留着,也好,恩师放心……“
方继藩摆摆手,瞪他一眼,打断他的话道:“我要这个东西做什么,又不能吃又不能喝,难道我还缺了好看的摆设吗?只是……单单送两颗宝石,还不妥,得有一个明目才好,总之,这不是你操心的事。”
徐经忙是俯首帖耳:“是,是学生多嘴了。”
方继藩却是打着主意,祥瑞这玩意,方继藩是不相信的,弘治皇帝圣明,当然也未必信,可是这架不住天下的万民们相信啊,所谓的道统,不就来源於此吗?
琢磨了片刻,他眼眸一张,唇角勾起一笑道:“这事儿,还得让专业的人来办,去将我那该死的师侄叫来。“
…………
龙泉观大真人一听召唤,是一秒也不敢耽误,立马便坐着车马气喘吁吁的来了。
见了师叔,纳头便拜。
方继藩背着手,见他气喘如牛的样子,说起来,龙泉观的香火鼎盛的很,已隐隐有北地第一观的苗头了。
当然,这与李朝文的努力经营分不开关系的。
与时俱进嘛。
宅子卖的火的时候,他们专门给人去堪舆风水,交易所起来了,专门推出了富贵签。
不只如此,现在还在向更多的第三产业转型,譬如开辟了道舍,占地不小,专门让香客们来住的,而今京师里的压力太大了,人人都是行色匆匆,不少人承受不住,偶尔花点钱去道观里听一听道人们讲一讲黄老之学,却也算是陶冶身心。
李朝文甚至鼓励建立道学院,效仿西山书院的方式,培养一批接班人。
方继藩抿了抿唇,轻描淡写的道:“来的这样冲?”
李朝文一如既往的恭敬道:“小道本在成国公府上堪舆,听到师叔传唤,当即便来了,来冲了一些,师叔便饶了小道吧。”
这天下谁都可以得罪,唯独是不能得罪师叔的。
关於这一点,刻进了李朝文的骨子里。
毕竟师叔整人,有一万种法子,这都是自己亲眼所见。
方继藩吁了口气,显出了几分宽容之色,道:“罢了,我这里给你交代一件事,你附耳过来。”
李朝文一听,匆匆的附耳上前,方继藩在他耳边耳语一番。
李朝文一脸惊讶, 却不敢多问,只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是,小道明白,师叔放心,小道现在什么都不做,先紧着师叔的事办妥了。”
方继藩坐回原位,低头,呷了口茶:“最近,可有读经吗?“
李朝文道:“近来龙泉观诸师兄弟,还有道学院之上下人等,一齐修了一部龙泉经。小道领着众弟子已将其背的滚瓜烂熟了。“
“啥?”方继藩看着李朝文:”背我听听。“
李朝文肃然,接着开始吟唱道:“大明洪武太祖高皇帝,承天之命……“
方继藩:“……”
这是道经……还是侮辱我方继藩的智商?
方继藩抽了抽唇角,摆手道:“又来拍马屁,我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等逮着机会便溜须拍马之人,滚!“
“噢。”李朝文很是从善如流的立即住嘴,仓皇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