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继藩的话,让所有人都燃起了一丝希望。
人……真的能找回来?
那么银子……
可这一切,似乎都在方继藩的预料之中。
消息传出,至少京师算是安定了一些。
紧接着,方继藩与王不仕二人便凑在了一起。
五百万两银子出了,拿出这么一大笔银子,并且现在还不知踪迹,王不仕依旧是实实在在的一副淡然的样子。
事实上,他对此,并不是很在乎。
一个人懂得了赚银子的方法,只要有足够的资本,他总能轻而易举的将这些银子赚回来。
可一个人,银子越多,恰恰是最不安的时候,倘若能为这天下做一点事,并非是坏事。
所以这些年,王不仕毫不吝啬的资助了不少人,也开了不少的善堂,当然,比起他挣钱的速度,这花销还是太慢了。
王不仕落座,施施然的拿着茶盏,悠然的呷了口茶。
方继藩脾气不好,没搭理他。
王不仕也不生气。
或许……脑疾对方继藩最大的好处就是,他根本不必花费心思去揣摩人心,琢磨着所谓的说话艺术。
年少的时候,我就是这样的,如何?
大家一笑置之,孩子嘛,还是脑残,不和他一般见识。
而今,年岁渐长,这些一笑置之的人,哪怕觉得方继藩怎么看,都不该是个孩子,可是他们已经习惯了。一回生,二回熟,方继藩做出再出格的事,大家也是不以为然了。
匆匆而来的差役,鱼贯而入,开始报告案情。
方继藩只眯着眼,一脸犯困的样子,坐在椅上,对这些最新的奏报,似乎并不关心。
陛下责令三日查出结果,那么……自然就是三日。
王不仕呢,也不急,依旧那泰然自若的样子,轻轻摘下自己的大墨镜,朝着镜面哈了口气,而后取出丝帕,小心翼翼的抆拭。
只是……
猛地,方继藩似是醒了,张眼,眼睛略略看向一边,翘着腿道:“对这个案子,你有何看法?”
王不仕笑吟吟的道:“下官没有任何看法,有齐国公,自是手到擒来。”
这家伙……说话很好听啊。
方继藩自是颔首:“这是自然,不然也对不起你那五百万两银子,总要将贼赃给追回来才好。”
王不仕微笑道:“五百万两,不是小数目,可和此等家国大事相比,也不过尔尔。”
方继藩眼中难得的闪过讶异,奇怪的看了王不仕一眼,忍不住道:“你不爱钱?”
“不爱。”王不仕很直接的摇头。
方继藩不信的样子。
王不仕便解释道:“圣人有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下官乃是圣人门下,这个道理还是懂的。何况下官挣来了再多的银子,也不过是毛发,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天底下有许多事,比银子重要的多,不瞒齐国公,下官确实有一些浮财,正因为如此,方才有几分底气,方才知道这世上最容易的事,恰恰是银子能解决的事。”
方继藩心里忍不住感慨,此人觉悟很高啊,几乎快要超过我方继藩了。
方继藩倒有了几分说话的兴致,便道:“这是你的看法。你认为钱能解决的问题,便是小事。可这世上还有许多人,是爱财如命,他们将财富看做比性命还重要,这是因为……人活着,太苦了,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对於他们而言,可谓是生不如死。”
王不仕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方继藩,随即道:“下官受教了。不过下官以为,齐国公似乎意有所指。”
方继藩叹口气道:“想到许多百姓蒙受逆贼之害,我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啊。陛下命我们抓住这钦犯,可是抓住之后,并且缴回了赃物之后呢?王学士有没有想过,接下来该如何退还赃物,要知道,追回来的赃物,肯定是无法将所有的银子都奉还给受害之人的,这逆贼猖獗了一年之久,不知已花销了多少。”
王不仕明白了,很言简意赅的道:“自然,一切以齐国公马首是瞻。”
“好。”方继藩激动的拍案:“我便知道你是个有良心的人。”
…………
保定府西山钱庄。
一个男子拿着一笔大明宝钞前来取兑。
此人一副商贾的打扮,将宝钞送至柜台。
柜台后的伙计接过宝钞之后,只看了一眼,一面做着登记,一面朝一旁的钱庄护卫使了个眼色。
大明宝钞是以金银的信用作为发行的根本。
确切的说,属於银本位的货币。
正因如此,西山钱庄保证任何人拿着宝钞,都可以来钱庄兑换足额的银子。
不过,真正来兑换银子的人并不多。
毕竟,大明宝钞的信用极好,而且携带和交易也很方便。
可也有少部分人总是不放心,取兑的情况,也是有的。
片刻之后,这位客商便被请去了钱庄的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