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皇帝啊……
齐志远彻底的懵了。
他想起这个钦差……不,这个皇上还曾去过齐家,而自己……竟是有眼无珠啊!
现在……
弘治皇帝冷漠的看了一眼,道:“尔等言之凿凿,污朕清白,还声称有人证,这人证何在?”
齐志远已是浑身瑟瑟发抖,竟是哑口无言。
另一边,曹裳则是滔滔大哭着道:“皇上,皇上啊……这都是……都是他们教我说的,说什么西山钱庄夺了他们的田地,现在家父死了,曹家没有了依靠,往后还要仰仗他们,说这般的做,既可报了父仇,将来又可得一些安身立命的银子和田产……这都是齐志远教授的……草民……草民糊涂。”
弘治皇帝冷笑。
这里头,果然有太多的名堂了,弘治皇帝眯着眼,又看着齐志远人等:“你们说西山钱庄侵夺了你们的田产,可有证据?”
齐志远浑身颤的厉害,当他知道钦差就是皇上时,一切就都明白了。
难怪他敢杀曹元,那么……既会杀曹元,就一定是皇帝洞悉了什么,可笑自己在这里绞尽脑汁,原来……不过是跳梁小丑一般,被人看了猴戏。
弘治皇帝又看向其他的士绅和读书人:“尔等来此,可也是和齐志远一道,来此闹事的吗?你们……这是要逼宫?”
逼宫二字,让无数人的后颈发凉,逼宫就是谋逆啊,这是万死之罪。
谁敢触碰?
所有人的表情和反应都在弘治皇帝的眼底,弘治皇帝笑了,口里道:“尔等若要逼宫,那么就来的正好,朕……恰好也有一笔帐要和你们算算。这江南鱼米之乡,土地肥沃,朕见你们,个个穿金戴银,可是那孝陵那儿,却有不少衣衫褴褛之人,居然为了一口饭吃,一身衣穿,铤而走险,在紫金山上盗伐、盗猎。朕有愧啊,愧的是,这些年来,朝廷给予了你们如此多的恩典,而你们不思图报,更是使这么多的百姓,赤贫至此。鱼米之乡,竟败坏到了这般的境地,正好……朕借尔等人头一用,平息民怨吧。”
那士绅和读书人们本是不敢做声,可听到借尔等人头一用时,脸色猛的惨然……
别看他们平时清贵,大放厥词,妄议朝政,可实际上,也自是因为朝廷对待他们宽容的缘故,太祖高皇帝在的时候,他们可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现在真正碰到了狠的,竟是有人先是吓得昏厥过去。
也有人四处张望,一脸惶恐之色。
有人小心翼翼的看向弘治皇帝,却见弘治皇帝面上竟无丝毫表情。
於是,有人陡然想起,当初这自称钦差的皇帝亲斩曹元之事。
这时,有人打了个冷颤,眼里越显惶恐。
左副都御史,说杀便杀,此前都说皇帝仁厚,现在看来……怕是对陛下有什么误解。
“陛下……陛下……”
此时,有一人出。
他惊慌失措的道:“小民周堂生,见过陛下,陛下……臣等冤枉哪,臣等断非来此滋事。吾皇……吾皇英明神武,上追秦皇汉武,下比唐宗宋祖,文治武功,十全功绩,八方拜倒,四海称臣,功比三皇,德较五帝,人心光辉,千秋一人者也。陛下目光如炬,独具慧眼,洞若观火,明察秋毫……草民人等,无不仰慕皇恩,此浩荡恩泽,子孙万世,难报万一,请陛下明断哪……”
这叫周堂生的人,一口气不带歇的,说罢便是感激涕零状,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
这令昏昏欲睡的方继藩不禁抖擞精神,果然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平时见这些读书人和士绅,骂人骂的狠,想不到……这些狗东西,溜须拍马竟都是大宗师级,呸,为了求生,脸都不要了。
其他人则也是道着:“是啊,是啊……草民人等,绝非是来滋事,只是……只是……来迎接英国公,万不曾想,竟在此能有幸面圣,此三生之幸,光宗耀祖,皇恩浩荡,草民人等,无不欢欣鼓舞,精神百倍。”
“陛下……”只见这周堂生随即又道:“那左副都御史曹元,在南京,历来声名狼借,此人屍位素餐,贪财好色,猪狗不如,陛下诛此人,正可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还有这齐志远,齐志远此人,素来贪婪,近几日土地涨跌的厉害,以至人心浮动,便是他在那作祟,此人恶贯满盈,恳请陛下,诛之,以顺民心,若能抄家灭族,草民人等,自是欢喜无限。至於那曹裳,此曹元之恶子也,小贼无法无天,曹元在时,便横行乡里,作恶多端,今日又敢诬告,其心险恶至此,为天地所不容。”
周堂生说罢,瑟瑟发抖的继续行五体投地大礼。
他真的恐惧了,这辈子都没有这般恐惧过,平时他也会大放厥词,甚至……敢於批评宫闱,他自认自己是一个耿直的人,可当真正的屠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时,他自己都无法想象,自己居然有此潜力。
齐志远听罢,几乎要昏厥过去,他又惧又怒,不甘的道:“周堂生……我与你无冤无……”
“狗贼,到了如今,你还敢放肆!”那士绅之中,有人大喝:“死到临头,你还想污谁的清白,幸得陛下在此,陛下明察秋毫,你还想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