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挥挥手,他终究是个大度的人,大错已经发生,又能如何呢?
弘治皇帝道:“敕命王守仁为兵部尚书,这常备军,关系重大,非要似王卿家这样知兵,知新之人,方能办理。王守仁何在?他斩了几人?”
萧敬似乎早有准备,方才下高台的时候,就做过一些功课,立即道:“听下头的人说,只怕斩了不下四十多人。”
朱厚照身躯一震,面上得意的笑容,渐渐的销声匿迹。
弘治皇帝感慨道:“此人允文允武,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弘治皇帝在高台上,又朝下看了一眼,见那贼子的剿灭,已到了尾声。
第一军格外的凶残,所过之处,便是屍横遍野。
所有的蔚州卫的犯官,统统都拿了下来,弘治皇帝远远见那江彬,被几个人架着,也不知生死。
他眼眸一冷,面色不善:“此贼胆大包天,罪无可赦,其亲族,统统流放黄金洲,会黄金洲农人为奴,至於此人……将其碎屍万段,以儆效尤。”
大明,已极少有碎屍万段的剐刑了。
弘治皇帝显然已是大怒,这江彬,自是不可原谅。
此时,弘治皇帝口含天宪,一言九鼎,他说的话,再无人质疑。
弘治皇帝随即下了高台。
王守仁早已命人打起了旌旗,紧接着,那本是杂乱无章的校场上,却是无数的新兵汇拢,第一军迅速的列队,一根根长矛顿在地上,官兵们没有表情,身上满是血迹,人人伫立,站的比标枪还要挺直。
若说方才,他们是冷静的,犹如冷静的猎人,应对着叛军,进行杀戮。
可现在……他们昂首,内心深处,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们自己……可能都想不到,自己可以厉害到如此的地步。
原先那惹的天怒人怨的苛刻操练,现在回想,竟是值得的。
若无这般的操练,今日……如何能带着胜利的光环活下来。
有人身上,还带着刀伤,鲜血泊泊而出,皮肉翻出。
有人的军服,早已残破。
他们却一个个都默然无声,队列如常一般,整整齐齐。
弘治皇帝走至他们面前,看着这一张张早已晒得黝黑的面孔,甚至……有的面孔上,还是稚气未脱。
弘治皇帝能感受到,这起伏的胸膛之中,跳动的乃是一颗颗强大的心脏。
他显得极满意,忍不住道:“朕今日校阅,倒是不虚此行。”
这话……用另一层意思来理解的话,便是这一次,校阅这第一军,倒是让弘治皇帝开了眼界。
弘治皇帝到了一个人面前,驻足,他凝视着这个无名小卒。
无名小卒上,染着的血迹已经干了,见皇帝到了自己面前,盯着自己,他下意识的站的更直,弘治皇帝道:“你叫什么名字?”
无名小卒一声不吭,依旧如木桩子一样。
一旁的王守仁正色道:“说话!”
听了王守仁的话,无名小卒才大声吼道:“卑下周毅,听令!”
弘治皇帝显得很满意,第一军居然令行禁止到了这个地步,这不亚於汉朝的文皇帝,巡视周亚夫的细柳营。
弘治皇帝道:“卿年方几何?”
“卑下年十八!”
周毅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了,完全是下意识的进行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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