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楼最好的包厢之中,众人分主客落座。
坐定之后,於刺史对唐宁拱了拱手,说道:“三位大人来鄂州已有几日,我等今日才为三位接风洗尘,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有资格参与此次宴会的,只有三人,唐宁,御史中丞,以及身为影卫首领的公孙影。
御史中丞笑道:“我等来此,是为了公事,不是游玩,於大人客气了。”
“公事归公事,礼数归礼数,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於刺史看着他们,从袖中取出三个厚厚的信封,放在三人面前的桌上,说道:“三位远道而来,这是本官的一点薄礼,还请三位不要推辞。”
“於大人客气了。”御史中丞笑了笑,便将那信封收了起来。
公孙影则是直接拆开信封,看了看里面厚厚一遝千两银子面额的银票,将之重新扔到於刺史的桌前,表情漠然。
一两万两银子,自然收买不了唐宁,他将之递过去,说道:“无功不受禄,这份薄礼,於大人还是收回去吧。”
御史中丞看着他,说道:“唐大人,这是江南地方的礼节,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唐宁看着他,笑问道:“这也是御史台的礼节吗?”
评价任何一样东西,都不能片面,也不能一概而论,御史台向来以清流自居,唐宁见过为了公道直言死谏的御史,也见过御史中丞这种深谙江南“礼节”的御史,可笑的是,后者还是御史台的二把手三把手……
御史中丞面色微变,席间的鄂州官员面色也难看起来。
官场上有些规矩,是被所有人所默认的,收了别人的礼物,自然是代表与他们站在同一阵线,唐宁此举,无疑是与鄂州官员划清了界限。
也就是说,鄂州的官员,他不打算就这么放过。
换言之,生死两条路,他偏偏选择了死路。
於刺史却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说道:“唐大人是清流,倒是本官俗套了……”
他端起酒杯,自顾自的倒了杯酒,说道:“本官先自罚一杯。”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两杯,端起其中一杯,说道:“唐大人远道而来,这一杯,本官敬唐大人。”
宴席之上,某些知情者,眼中浮现出些许异色。
喝了这杯酒,过不了两日,他就会卧病在床,先是眩晕呕吐,再然后便是难以进食,呼吸困难,最终呕血而亡……
京官又怎么样,吏部代侍郎又怎样,京官下江南,最大的问题就是难以适应江南的水土,因为水土不服死在江南的,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唐宁看着杯中酒,不为所动。
於刺史等了一会,笑问道:“莫非唐大人觉得本官没有这个面子?”
“不不不……”唐宁摇了摇头,将於刺史手中的酒杯拿过来,又将桌上的酒杯放在他手里,说道:“於大人拿错了,这才是你刚才用的杯子。”
他看着於刺史,说道:“於大人先请。”
於刺史面色微变,说道:“本官怎么记得没有拿错?”
唐宁认真道:“於大人真的拿错了。”
於刺史看了看他,眼中浮现出一丝狐疑,将酒杯凑到嘴边,手却忽然抖了抖,酒杯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於刺史脸上露出懊恼之色,摇头道:“本官真是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