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神策军使白志贞被任命为召募使,专门针对长安权贵豪富人家招募神勇武士,每家需出嫡子两人,庶子三人,组成前锋之军和李希烈决战。
大家都明白,这明摆是在敲竹杠,谁家会把自己的嫡子和庶子送去战场拚命,如果不愿去战场,可以采用出资赎买的办法,嫡子三万贯,庶子一万贯,短短三天之内,便强行募集钱四百万贯,一下子解决了东线军队军俸不足。
一时间,长安权贵却怨声载道,恨不得啖白志贞的肉,寝白志贞的皮,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天子授意,却无人敢把矛头对准天子。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出现了,怎么把钱运到前线发俸,这也是一个难题。
这时,齐州战场上打得极为惨烈,城头争夺战变成了绞肉机,城墙下堆积了大量屍体,鲜血将整条护城河染成了腥红色,大量蚊蝇繁殖,夏天屍体开始腐烂,臭气熏天,令人作呕。
李勉极为担心会爆发疫病,他想先撤军百里,给李纳焚烧并掩埋屍体的机会,但偏偏这个时候,天子连发七道圣旨,催促他们进攻,并下了死令,必须在月底前拿下历城县,否则郎将以上皆斩。
这天晚上,中军大帐内,监军宋朝凤手执尚方宝剑咆哮如雷,“为什么要休息,现在距离月底只剩下五天,你明天若不出战,我必军法处置!”
李勉忍住满腔怒火道:“士兵已经连续十天攻城了,实在打不动了,现在伤亡一天比一天大,城下屍体都臭了,那是他们的兄弟,是他们的挚友,我们的军心已经崩溃了,下午的攻城你没看见吗?连护城河都没有杀到,就死了两千多人,这样打下去,我们要全军覆灭。”
宋朝凤不为所动,恶狠狠道:“军心低迷与我无关,那是你的事情,我只管执行圣上旨意,五天内必须拿下历城县,拿不下你就自裁谢罪。”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李勉顾不上和宋朝凤争吵,转身走出大帐,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跑来一名仓曹参军事,躬身道:“启禀使君,一大群将领强闯仓帐,卑职阻拦不了他们!”
李勉暗叫不妙,恐怕要出事了。
果然,只见数百名低级将领怒气冲冲走来,他们看见李勉,立刻围上前七嘴八舌质问道:“使君,我们的军俸在哪里?”
“已经三个月了,一文钱都没有看到,我们在这里拚命,家里父母妻儿却在挨饿,我要俸禄养家!”
众人愤怒大喊,“再不发俸,我们就不干了。”
李勉想让宋朝凤出来说了两句,他一回头,宋朝凤却不见了,一名亲兵道:“监军说他还有事,先走了!”
李勉恨得直咬牙,该他出面的时候,他却跑掉了。
无奈,李勉只得解释道:“朝廷肯定有钱的,只是因为汴州那边在开战,军俸运不过来,大家都为朝廷卖命,朝廷怎么可能不给大家军俸,肯定有的,而且是双倍,其实现在就算送来,你们也无法送到家人手中,到时朝廷一起送到你们家人手中。”
他随手从怀中摸出一封信,哄骗众人道:“这就是天子给我的手谕,天子承诺,从二月开始,双倍发俸,双倍抚恤,我李勉向大家保证,每一文钱都会送到大家家人手中,少一文钱,拿我是问!”
李勉解释得嘴唇都起泡了,好容易才把众人安抚散去,他累得筋疲力尽,明天全军必须要休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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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城县内,两万精锐士兵已经在西门处集结就绪,这些士兵就是招募的民夫,训练了四个月,渐渐将他们训练成一支精锐之军,士兵们士气高昂,精神抖擞,他们没有参加守城战,一直养精蓄锐,就等着今晚这一刻。
李纳亲自率领三千骑兵在前面,后面是步兵,他对所有士兵高喊道:“成败就在此一举,保护我们的父母妻儿,将敌军斩尽杀绝!”
士兵们振臂高呼,“斩尽杀绝!”
李纳一挥马槊,厉声令道:“开城门!”
城门缓缓开启,吊桥也慢慢放下,李纳一纵战马冲了出去,三千骑兵紧随其后,后面是两万步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