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吴前至屯田军各营,挑选精壮三千,送至绿柳园,交由黄彪统率。”
文吏笔走龙蛇,很快记录完毕。
邵勋看完之后,没有问题,唐剑立刻遣人去传令。
局势变化很快,不得不做出相应的处理。
邵勋又拿起那份地图,仔细看了起来。
他知道历史上这一年,洛阳没有陷落。
但那是历史,现在他不敢肯定,毕竟变化已经不小了。
他不确定朝廷有没有派人驻守洛南三关,大概率是没有的,毕竟那是所谓的后方。
洛南三关主要防御南边来的敌人,就关城的型制而言,对北方的防御能力较差。但终究是关城,总比临时修建的营寨强,现在派人占了,就堵住了敌人直接南下的便捷通道。
匈奴人如果真要袭击广成泽,除了派小股人马翻山越岭,偷渡似的渗透过来之外,就只能向东,绕道荥阳、陈留、颍川、襄城四郡,可能性不大,也不具备突然性。
现在,他把自己、禁军以及匈奴人全部“关”在三关以北、大河以南、嵩山以西这么一个盆地、丘陵内了,要干就干吧。
陈有根在二十日下午就疾驰到了伊阙关。
果然,除了数十名负责收税的河南郡“武吏”外,关城就没一个兵。
“滚!”陈有根拿马鞭轰走了向他走来的几名武吏,然后指挥府兵接收关城。
伊阙关北还有不少行人、马车,见到军兵们似乎有关闭伊阙关的意思,纷纷加快脚步。
有些人是幸运的,抢在关城封闭之前通过,顺利南下。
还有一些人则被拦住了。
府兵们掣出长剑、弩机,令其北返。
“将军,行行好,让我过去吧。家父乃尚书郎……”有人好言相求。
陈有根走了过来,瞄了他一眼,冷笑三声:“别说尚书郎了,尚书来了也无用。滚!”
“让开,我是吴王府的,瞎了你的狗眼!”有人破口大骂。
陈有根直接一个大嘴巴子扇了上去,理都不理他。
身后的府兵部曲们进进出出,开始在关城北侧挖壕沟、置拒马,十分忙碌。
襄城公主司马修褘的车驾挤到了前边,程元谭上前交涉。
“公主也不行!”一名府兵队主坚决地摇了摇头。
程元谭有些恼火,更有些泄气。
左卫将军何伦借口“军需不足”,在洛阳城中抢劫公主财货,有人管吗?
放几年前,借何伦几个胆子都不敢这么做。但如今这个世道,一般的宗王、公主确实唬不住这些武人了。
真的无法无天!
但他没有办法,只能继续求情。
“王敦?别说王敦了,王太尉来了都不好使。”府兵队主用眼角余光看了眼陈有根,见他没有表示,顿时挺起胸膛,把程元谭推了一个趔趄,道:“滚吧,别挡道,一会还有人要出关樵采呢。”
程元谭气得脸都青了,却无可奈何。
司马修褘在马车内听得清清楚楚,脸色有些发白。
早知这般,还不如留在洛阳了。
有心下令回转,却又不甘心。
鬼使神差间,她从怀里取出一封信。
“公主,臣无能……”程元谭回到了车驾边,一脸惭愧道。
“程卿把这封信拿去,交给那位军将,他会放行的。”司马修褘说道。
程元谭将信将疑,接过信后,下意识瞟了一眼,只见信封上写着“公主殿下亲启”字样。
他不确定这信有没有用,但这会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聊为一试。
陈有根见程元谭回返,疑惑地接过信,只一看,脸色变了。
原因无他,这字迹、字体太他妈熟悉了!
他原来不怎么识字,这几年痛苦地学了一点,经常拿邵勋给的字帖临摹。
“公主殿下亲启”这六个字,化成灰他都认得。
楷书字体、字迹娟秀,不是鲁阳县公写的又是谁?
他立刻将信递回程元谭手上,下令放行。
这还不算,又点五十府兵随行护送。
部曲们将拒马移开,公主车驾缓缓前行。
正在外面哀求放行的人见了,纷纷鼓噪,乃至破口大骂。
“滚滚滚!”有府兵被骂急了,拿马鞭劈头盖脸砸下,道:“此乃鲁阳县公家眷,尔等算什么,滚!”
“放屁!”有人口不择言,一边抱头鼠窜,一边骂道:“当我眼瞎么?那是襄城公主的车驾,公主乃扬州王敦之妻。”
“什么王敦之妻?那是我家将军之妻,不然陈督能派人护送?快滚,别逼我动手!”又有几人冲了上来,挥舞着重剑,似要斩人。
回骂之人脸色一白,立刻远去。
司马修褘远远听到了几人的争吵,她没有澄清。
程元谭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公主放下车帘,遮断了他的视线。
程元谭心下一动,若有所思。
怪不得啊,怪不得!很多事情,他一直以来都有些疑惑,现在有答案了。
这事——唉。
他是家臣,真不好说什么。
一场风波结束之后,伊阙关外慢慢恢复了平静。
及至傍晚,一道浅浅的壕沟已经完成。
壕沟旁堆起了几个火堆,今晚部曲们没法休息,要挑灯夜战。
壕沟挖完之后,还要挖陷马坑,总之一堆事。
洛阳郊外已经出现了零星的匈奴斥候,说明敌军大队已经不远了,数日内即至。
攻防战,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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