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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的长风,卷着漫天的黄沙,在泼下之时,使戍边战士的脸庞,都同样染尘变得蜡黄。
徐牧便站在望州旁的官道上,等了许久之后,终於见着一大队的骑军,踏过风沙而来。
为首的一人,虽看似身子病弱,但举手投足间颇有行伍之风。
常四郎率北渝大军杀入草原,按照约定,李将会暂时退出,退回河州,带着这帮马奴子回中原。
“主公,是李将来了!”
“知晓。”徐牧声音平静,但实际上,心底已经激动无比。认真来说,几乎和袁陶一样,这位李将也是他的兄长。
他这一路,承蒙太多忠义人的帮扶,才走到了今天。
不多久,前方人马俱停。并不需要搀扶,一身风尘与血迹的李将,稳稳下了战马。在他的身后,还剩三百余的马奴少年们,也纷纷跟着下马。
“徐牧,拜见李将!”徐牧走前,认真拱手作揖。
“拜见李将——”
随军的西蜀将士,甚至包括司虎,都纷纷跟着行礼。没有这些人,便没有边关的安稳。
“李破山,见过小蜀王。”李将大笑走近,未有丝毫陌生,一下子将徐牧抱住。
“虽有密信来往,但遇着北渝王之时,听他再讲了中原大战的事情,心底不胜欢喜。这一回若无你们,如何定得下这万里江山。”
“李将亦是大功。”
“行伍人不可互相攀功。中原内战的事情我不懂,但你与北渝王联手,打赢了这一场驱逐外虏的硬仗,便称得国士无双。另外,我观北渝王此人,亦是重义的好汉,以后有他在塞北开都护府,敌族的事情也能无忧了。”
声音落下,面前的李破山忽然眼睛发红。
或许在内城的许多人不懂,但徐牧能懂,他知晓此时的李将为何如此。戍边二三十载,先前又是大纪病弱,外族之祸如钝刀割肤之痛。
但现在,眼看着塞北将定,天下可安,怎能不叫人心生欢喜,喜极而泣。
“眼见着要回中原,忽然平静下来了。戍边又入草原,我这大半辈子,几乎都在黄沙中度过了。”
“瞧着他们,都是十六七的少年,连鱼羹稻饭都没吃过,娘亲都是被掳来的女子,大多几年折磨后便会死去。如他们,亦没有中原的姓与名。我索性,都让跟着姓李了。”
徐牧侧头,看向站在后方的马奴少年们,虽然不少人身上还带着伤,但都是一脸期待。
“我说不清那种感觉。”李将笑道,“便像小时候一般,学塾散学太晚,阿嬷便会提一盏旧灯笼,一直在路边等着。我在黑暗中见着那光,心底便什么都不怕了。”
“李将放心,诸位也请放心。”徐牧望着面前的中原游子,再度拱手长揖。
“在中原里,便会有你们的屋,你们的田,徐牧也会尽所能,替你们寻母族的亲人。在此后,中原的官坊里,亦会有你们的姓名籍贯,与中原人无二!”
听得徐牧这一句,李破山露出欣慰笑容。那些马奴少年们,更是激动地欢呼起来。
“李将,不若一起回家。家中老父,早已备好酒水,站在路边翘首以盼。”
李破山双目泛红。
“我中原的儿郎们,随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