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和伯,你这是想要军方的支持吗?”
这不是话,而是眼神。
方醒并未理会这个,只是等待着朱瞻基决断。
忠烈祠不是问题,问题在於文官。
朱瞻基沉吟着,他想起了自己参与北征时,那些战火硝烟。
生命在那里成为了数字,鲜血就像是湖水一般的流淌。
那些无畏的将士高呼酣战,没有怯弱,没有畏惧,直至……殉国!
“血流成河啊……”
朱瞻基点点头,说道:“兴和伯此言正合朕意,工部和礼部回头就商议一番,然后报与朕。”
此事说大也大,但那是对武人而言,他们算是有了一个供奉的地方,而且还是国家供奉,这份荣耀必然能鼓舞士气。
但对於文官而言,却有些头痛。阻拦吧不好,说不定晚上家里就有砖头飞进来,路上都会被人扔臭鸡蛋臭袜子。
方醒一人出了干清宫,却被李斌堵住了。
“兴和伯,娘娘问您,殿下以后的学业如何?”
方醒没想到太后会派人来问自己这个问题,他想了想,说道:“言传身教,缺一不可。”
李斌觉得方醒在回避这个问题,就说道:“兴和伯,殿下渐渐在长大……”
方醒觉得太后过於心急了,说道:“他还小,现在就定下他的老师,我认为只会让殿下和被选中的人成为靶子,引出些不安来。”
李斌拱手,说道:“咱家知道了,兴和伯,济南那边……可还好吗?”
太后居然也在关注着济南,这话大抵就是问方醒:济南是不是已经血流成河了?那些士绅是否已经背弃了大明……
方醒认真的道:“请回禀娘娘,此事如箭在弦,不得不发,否则等到了殿下时,已成痼疾,再无痊愈的希望……不过请娘娘放心,济南乱不了,山东乱不了。”
李斌一路回到宁寿宫,小黑卧在太后的脚边,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
太后放下话本,摘掉老花镜,问道:“他如何说?”
“娘娘,兴和伯说殿下的老师不宜安排过早,不然会被人盯着,借机生事。济南那边,兴和伯说此事错过就再无机会,济南和山东都不会乱。”
太后摆摆手,等李斌出去后说道:“此事……历朝历代皆无,本宫本想看着,可外面却不肯消停,他们倒是信心十足啊!”
於嬷嬷说道:“娘娘,今日请见的人不少呢。”
“不见!”
太后重新拿起话本,说道:“皇帝那边他们劝不动,就想从本宫这里入手,可此事对社稷大有裨益,她们却看错了本宫,不见!”
於嬷嬷出去告知了李斌,李斌冷笑着道:“这些人不只是想着请娘娘去劝劝陛下,好歹缓缓清理投献之事,另外更想借机和娘娘套近乎,为家里的男人挣些脸面和好处。”
随后在宫外等候的一群贵妇人就被打发了。
在宫中能影响皇帝的就只有太后,而皇后不行,孙氏……
朱瞻基回到后宫之中,先去看了孩子。
几个月的孩子无知无识的只知道吃喝拉撒,当然,还有一个爱好:哭!
朱瞻基到时玉米正在嚎哭,他皱眉道:“这孩子怎么老是哭?”
胡善祥熟练的把孩子趴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把尿布拉下来,翻过来看了一眼,平静的说道:“拉了。”
空气中弥漫着孩子大便的味道,朱瞻基面色古怪的站在那里,看着玉米渐渐的变成了抽噎,最后手舞足蹈的笑了起来。
“咯咯咯!”
小孩子的笑大抵是世间最纯真的,那笑脸无法用词语来形容。
朱瞻基百感交集的看着胡善祥熟练的在换着尿布。
皇后亲自给孩子换尿布,这还能有谁?
一种小户人家的气息在弥漫着。
胡善祥把孩子交给嬷嬷,这才起身行礼。
“孩子给朕。”
朱瞻基接过孩子,看着他乌溜溜的眼睛,随口说道:“朝中有人说该给玉米准备老师了,你怎么看?”
胡善祥的身体一僵,看了在朱瞻基的怀里挣扎着的玉米一眼,说道:“臣妾不该干涉外事……可玉米的老师,臣妾……记得当年兴和伯说过,他愿意做皇子的老师……”
朱瞻基沉默着,轻轻的颠着玉米。
玉米渐渐的有了些睡意,他打个小哈欠,然后靠在朱瞻基的胸前,闭上了眼睛。
“兴和伯……他的学问自然是能做皇子的老师。”
朱瞻基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有些混乱。
“玉米……朕会好好的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