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报却不能不做。”一个文人说道:“沈安弄这个北邙报,刚开始人人都以为是胡闹,可他用文章诗词在推动新政,一旦天下人接受了他们的观点,新政……谁能阻拦?”
这才是沈安的杀手鐧!
……
“这是新政的利刃!”
司马光最近都没来过枢密院,此刻却坐不住了。
“若是没有小报,每一个新法推出来都能批驳一番,至少在民间还能引导一番舆论。可小报一出,行那指鹿为马之事,奈何?”司马光多了颓然之态,“老夫想了许久,新政推行这些年来,最狠辣的手段还是这个。可沈安以前为何不用?”
司马光真是想骂人,“老夫不信他办小报的想法是最近才有的,你看看他的手段,收买了那些穷文人去采风,邙山书院提供杂学的那些学问……这些都是有备而来,甚至是早有预谋。”
“也就是说,他一直在等。”文彦博沉声道:“前几年新政艰难时他为何不推出小报?”
司马光沉默。
文彦博沉默。
一个念头同时在二人的脑海里浮起。
“因为那个时候,下面的官吏反对新政的太多了,巡查御史疲於奔命,若是推出小报,那就是激化了矛盾!”
文彦博揉揉眼睛,“他竟然能隐忍如此吗?”
司马光继续说道:“如今新政在各地推行的还算是顺畅,可反对的人却依旧在反对,只要假以时日,终归能有尽废新法的那一天!可就在此时,他就把小报弄了出来。
文相,咱们已经被新政丢进了棺木之中,如今这份小报就是最后一枚钉子,一旦被钉牢……新政就再无压下去的机会!”
他痛苦不堪的双手抱头,泪水滑落,“一旦百姓被小报蛊惑,支持新政就成了主流,那些士大夫们将会处处遇敌,百姓会仇视他们,怎么办?怎么办?”
司马光的目光始终是在士大夫们的身上,文彦博同样如此,在以后还说出了一番名言: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
“这是釜底抽薪!”文彦博的面色铁青,“韩琦等人为何匿名写了文章?就是看到了这一点。小报若是传之天下,奈何?沈安……沈安,老夫此刻想来,当年若是河图事件时动手就好了……老夫也是要下去的,何不如一巴掌压住他,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他真的是后悔了。
当初的河图事件他只是贪恋权位而已,不算大错,若是当时他压下沈安,那只是附带的事儿,彼时沈安的保护人包拯和他交好,应该也不会阻拦。
可惜!
可惜了啊!
司马光叹道:“如今却还有机会,趁着他们刚开始,咱们还能跟上,只是汇英报那边……相公,你我都得出手啊!”
文彦博点头,“韩琦不要脸,既然如此,咱们也写些文章过去,只是要匿名。”
司马光出了值房,恰好遇到了王韶。
“见过司马谏院。”王韶看了他一眼,冷冰冰的。
稍后出了枢密院,随从说道:“谏院,那王韶看着得意洋洋的,为何不收拾了他?”
司马光的手头有资源啊!谏院谏院,咱们喷他。
从这里就能看出旧党的本事来了,司马光蹲在谏院里,吕诲在御史台,这是准备两边全拿下的节奏。
结果赵曙一看也好,那你司马光就蹲在谏院里好了,别动窝。至於吕诲,做个侍御史知杂事也不错,但你别想再进一步,这不还弄来了铁杆新政官员王安石来镇压他。
真是膈应人啊!
可王韶能喷吗?
司马光木然道:“如今谏院看似风光,可有小报在……这边弹劾他,沈安回头就敢在北邙报上冲着咱们吐口水, 弄的满城皆知。”
随从愕然道:“那岂不是说……沈安手握北邙报,以后咱们若是要弹劾他也得小心翼翼的?否则被他用小报辩驳……会丢人啊!”
司马光只觉得胸口那里闷得慌,第一次想扎个小人戳戳。
……
“旧党焦头烂额啊!”
王雱来到了沈家,欢喜的道:“司马光和文彦博密议,随后见了秦观,他们那边在加快了。”
“加快就加快吧。”沈安在和芋头下围棋。
小孩子下围棋,在取舍上总是差点火候,这不沈安利用儿子不舍一条十余子的小龙的机会,一路裹挟攻击,获利颇丰。
芋头大致算了一下,觉得实地差多了,就抬头瘪嘴。
“爹爹……”
沈安笑道:“输了就输了,回头自己慢慢的努力,总能赢回来。”
芋头用力的点头,认真的道:“好。”
“自己复盘吧。”沈安摸摸他的头顶,起身和王雱去了外面。
“某知晓你定然有许多手段用来收拾汇英报,为何不用出来?”王雱觉得沈安的手段太温柔了些,“一下就拍死他们岂不是更好?”
沈安看着他,微笑道:“一下拍死他们,随后他们就会在其它地方更疯狂的找茬,那为何不吊着他们?”
王雱愕然,然后笑道:“你这是逗他们玩呢?司马光他们若是得知,想到自己殚思竭虑的想办法对付你,你却是优哉游哉的在逗他们玩,定然要吐血”
沈安淡淡的道:“闲极无聊,阴天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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