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大家
老程已经呆了,他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世上还有人研究这些,张大嘴巴不能言语。
云烨见老程傻掉了,忙摇摇他的手臂。老程这才回过神来,不禁发问:「还教了什么?」
「算学、物理、几何、机械制图、地图绘制、金属铸造等等一些小学问。」云烨一口气把上学学到的知识全说了一遍。
「制盐属於什么学问?」
「物理,简单的溶解、过滤、脱毒、蒸发、结晶就制出盐了。总之物理是一门研究天地万物规律的一门学问,容小侄以后给伯伯一一展示。」
「老夫能看?你师门难道就没有这方面的限制?」
「学问,学问,要边学边问,一个人能干什么事?恩师教我时,就告诉我,一旦有机会,就必须把我门中学问传遍天下,天下纷乱结束,正是文治之始,多年离乱,我汉文化遗失不知几许,这都是前人心血,后人之财富,怎不叫人心痛。小子焉敢藏私。」
「老夫是一粗人,看不起之乎者也的酸丁,但正有学问的大家,老夫不敢有丝毫不敬,长安城中到有几位,等回去老夫带你登门求教,他们看在老程脸上定会教导与你,俺老程等着看你学问大成的一天。你既然学过算学,这就叫过军中几位赞画,看你学到什么地步,可好?」
(赞画,职务名,另有辅佐谋划之意。小说原文「赞划」,应是因同音类意而产生的笔误。后文如同。)
云烨见老程要考考自己,心中暗笑,在这「三折井、鸡兔同笼、韩信点兵」都算超级难题的唐代,云烨不信有什么难题可以考住自己。
「伯伯不妨多叫几位,多准备几道难题,多费些功夫也不要紧,小侄尚未吃饭。」
见云烨嚣张,程咬金难得地没生气,顺手从怀里掏出一件玉佩,绿翡翠?云烨一眼就认出是传说中的极品羊脂白玉,在后世没个几千万你就不要问价。忍着要流下来的口水问:「伯伯要送给小侄?」说着就要伸手拿,老程却回手塞进怀里。「想要?赢了三位赞画,就你的。」说完就掀开帐帘出去了。
云烨终於不用跪了,刚才的跪坐简直要了他的命,大腿酸疼无比,屁股胀疼的仿佛有两个大。小心地摊开腿,坐下来,夹了一块酱肉塞嘴里,美美地嚼起来,竟然是牛肉,不是唐朝杀牛是要判刑的吗?怎么这老家伙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杀牛?再回头一想,大概不会有那个不长眼的会跑到左武卫大营里抓杀牛犯。几口牛肉,两块熟羊肉,小半条鹿腿,下肚,云烨顿觉生活是如此美好,抱着茶壶灌了半壶茶,唐朝的生茶,还磨成末,草腥味直冲大脑,强忍着喝下去,就当补充维生素。老程还未回来,程处默也不见踪影。无聊之下,云烨枕着胳膊在地毯上不觉睡去。
云烨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毯上,鼾声时断时续,间中不时夹杂着抽噎之声,不知梦到什么,满脸泪痕。程处默轻轻走进来,见到云烨这个样子,摇摇头又轻手轻脚地掀开帐帘出去了。帐外站着一位中年文士,笼着手,满脸傲色,他本来就对程咬金要他与云烨比试心存不满,想自己钻研算学几近二十年,如今却要与一乳臭未干的后生切磋,如非大将军下令,自己早就甩袖而去。不想自己屈尊来指点这小子,他竟然呼呼大睡,实不为人子。程处默看了看中年文士那张铁青的脸,心中不喜,我兄弟为全军不分日夜的制盐,今天还赶了六十多里路,十四五岁的娃娃睡着有什么失礼的,这段时间可苦了我兄弟,没见睡着了还流眼泪,你一酸丁除了会写写算算,还有什么本事?心想到这脸色更是难看。
「校尉,这竖子着实无礼,装睡以逃避考校,在下本来尚有指点之心,看来朽木不可雕也,在下告退!」中年文士也不管程处默阴沉的脸,大刺刺的拱手欲退下。
程处默伸手捞住文士衣袖:「黄先生且稍安勿躁,大将军既然已经下令,你还是留下来比较好。」
「此子无礼,才德想必有限的紧,乡野竖子,也配谈算学。我黄志恩束发就学以来,历经坎坷才拜在刘老门下,治学七载,才在算学一道稍窥门径,求学不易,看在大将军面上,黄志恩勉强为之,竟遭此大辱,黄某告辞!」程处默拿大将军告诫自己,黄志恩再也压不住火气,甩袖就走。才转身,就听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
「学了七年,不易,九宫格可会解?绳测井可知?勾股演算法知否?泰山高几何?黄河携沙多少?」
黄志恩不可思议的看着靠在帐门上的云烨颤声道:「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七右三,戴九履一,为九宫正解。井不知深几许,绳不知长几多,三折入井余四尺,四折入井余一尺,井深八尺,绳长三十六尺。《九章算术》勾股篇云:勾三股四玄五,在下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泰山高几何?黄河挟沙几许?天知晓。」
「天下无不可测者,以山阴测山高,以斗水量黄河,先生不知?据云烨所知,证勾股之法不下五百,所学当活用,不然,学他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