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子,当初我去陇右的时候恰好是我心绪最低落的时候,我亲手杀了陪伴我长大的马,如果不是和你们在陇右胡闹了一阵子,我估计我走不出那个阴影,这一次也一样,因为有你陪着我才不太恐惧,知不知道,当我被绑在椅子上的时候,转头看到你一样被捆在椅子上,心里没道理的感到一阵安心,本来我们都能熬过去的,就是你无端的招惹严松,他杀人杀的太恶心了,这才没熬过去。
不过这样也好,父皇对我期望很高,我总是让父皇失望,再失望一次也算不得什么。」
云烨把最后一口土豆连皮塞进嘴里吃下去腾出手来拍着李承干的肩膀说:「你觉得你做错了没有?」
李承干思考了一阵子坚决地说:「我没错,我没做错,不管从上古的经卷里,还是你恩师传下来的《三字经》里都说人生下来本性是善的,至於佛经就更加不断地在弘扬这种观点,如果非要成为一个恶人才能统治国家,那么,我李家的传统和远古的圣王到底谁才是正确的?孤寡二字其实都代表着唯一,天上地下我为尊,皇帝称孤道寡其实就是在强调自己的权威,生杀予夺,予取予求,这就是一个皇帝的全部?不会吧!
烨子,我不信只有王霸才能治理国家,我一定会成为皇帝的,帝王手段我不用,难道就不能成为一个好皇帝?我不信,我想试试。」
「别太绝对,有光明,自然就有黑暗,她们是孪生姊妹,逃避不开,就像陛下说的,有菩萨心肠,自然也会有霹雳手段,你随着自己的本心走就是了,何必把自己活的那么累,皇帝也不过就是一个工作,为了工作把自己整个人都搭进去不值,更何况在我看来,皇帝简直就是这个世上最无趣的工作,整天把自己关在皇宫里,像奴隶多过像自由人,尤其是像陛下这么尽职的皇帝,日子就过得更加的凄惨。」
李承干把眼睛都要眨烂了,但是云烨没看见,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口袋里该是还有一些生的毛栗子才对,现在拿出来放在火炉上煨烤,一定不错。
后脑勺传来的剧痛让他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刚要准备破口大骂,立马就习惯性的弯下腰行礼,被李二揍了,那只能认了。
李二从他手里夺过毛栗子放在炉子的盖子上来回拨拉着,找了个舒服的位子坐下来对云烨说:「说说,朕怎么就凄惨了,今天把话说不明白可不行。」
「微臣刚才就是在信口胡诌,您大人大量,就不要往心里去。」胡说八道被正主抓了个正形,道歉就是了,李二的心胸很宽阔,应该不在乎这么两句闲话。
「唔,朕一向宽宏大量,你也一向胡说惯了,这个可以不追究,但是皇帝是一份工作的说法倒也新鲜,说说这个,朕觉得有几分道理。」
云烨的脑子在飞快的转动,太清楚李二了,越是这么说,就说明他越是记恨你,不信,你看看魏征的下场就知道了,今天必须把这句话圆过去,否则没好果子吃。
「陛下,天生四民以维民生,只要是人就逃不脱养家餬口的命,农户是一种职业,匠户也是一种职业,军人也是职业,宰相也是职业。
我们不论他们之间地位的不同,最终的结果其实就是挣到银子养家活口,虽然房相挣得可能多一些,可以多讨两房妻室,您看他们的根子和本质,其实都是一样的。
百姓和勳贵,甚至陛下您,我们共同了组成了这个宣威赫赫的帝国,在这个帝国里,每个人都在工作,才能保证这个帝国永远辉煌下去。
农户需要种地,匠户需要做工,军人需要保家卫国,勳贵们需要辅助陛下让天下人都各安其道,最后的决断总要交到陛下手里的。
我们其实就是一根粗大的链条组成的圆圈,少了哪一环都不成,所以微臣说陛下您就算是九五之尊,也难逃劳心劳力的命,秦皇一日要观看三百斤重的竹简,陛下您一天要看的卷宗如果刻成竹简,绝对不会少於五百斤,甚至还要多。
既然我们都是链条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那么,农户是职业,匠户是职业,军人也是职业,宰相也是职业,那么,没道理作为铁链上最重要一环的皇帝就不是职业了?」
李二不置可否的撇撇嘴说:「巧舌如簧,纵横家的诡辩之术用到这里倒也贴切,算你过关,大军就要开拔班师了,你的战舰在哪?」
「就靠在辽水口,公主号负责警戒,青雀号负责打猎,承干号负责监视海面,这个命令直到微臣上了船才会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