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奚地心向契丹的人很不少,这一败牵连深远,奚地已经没有了一个统一的声音。你也不用再来找我,我暂时不会离开奚地,可不想平白被人怀疑。”
等到公冶绝面色冷峻地欠了欠身,随即大步离去,杜士仪不禁苦笑,突然又生出了一丝好奇。那个给公冶绝出主意的人,是谁?
当岳五娘终於从杜士仪那儿得知了事情始末原委,一时觉得大有意思,少不得再次软磨硬泡去求固安公主,让自己也留在奚地。面对她的死缠烂打,固安公主又好气又好笑,虽也想留个可说得上话的朋友,可一想到李鲁苏那色中饿鬼的本性,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的奚人,她便果断一口回绝了。眼见岳五娘仿佛仍不死心,她只得无可奈何地拜托杜士仪,而杜士仪哪有把握去劝服这个执拗的小丫头,思来想去直接把罗盈拎了过来,把麻烦直接丢给了他。
果然,等到启程的时候,岳五娘再也不提留在奚地的事,这不禁让杜士仪大为好奇小和尚究竟说了些什么。然而,探问下来的结果却让他险些没从马背上摔下来。腼腆而老实的小和尚极其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只是对岳娘子说,倘若她要留下,那我也留下。”
这还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回答
此去奚饶乐都督府,杜士仪自然不可能再带杜黯之,却给留在幽州的他布置了一些课业,又趁着王竣不在,把伤势渐愈的侯希逸也调到了随行之中。一行人走的并非固安公主一行人来时东拐西绕的那一条路,而是经檀州出蓟州,继而则是和在此等候的近千奚兵会合,一路往东北而行,直达奚王牙帐。自过了边境之后,一路上就只见一片冬季的萧瑟气象,近千里路上,虽能看到徙居的奚人,但也有马贼溃兵等等,但面对杜士仪这一行的强大实力,多数都选择了望风而逃,只有一两支胆大妄为的一头碰上来,结果被打得抱头鼠窜。
而岳五娘又用了当初的易容术,一张俏脸遮掩了慑人的艳光和白皙的肤色,却是一路和固安公主同车而行。每当她应固安公主之请,说起自己随公孙大娘浪迹天涯的那些经历时,她总能发现这位金枝玉叶流露出了憧憬向往的眼神,久而久之便终於忍不住问了出来。
“贵主虽并非圣人亲生,可也是出身名门,缘何却羡慕我这一介飘萍?那些居无定所的日子并不如贵主想得那般美好,达官显贵富家子弟,谁都想着染指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舞者,稍有不慎……”
想到自己发奋练习飞剑的动力,岳五娘只觉得后头噎住了。可下一刻,她就只见固安公主冷然一笑:“岳娘子,你知道和蕃的公主,是怎么挑选出来的?”
和蕃公主是怎么选出来的?被这一问,即便也曾经踏足公卿贵第,很是知道一些达官显贵的那点事,可岳五娘对这个却一无所知,想了想便摇了摇头。
“从国朝之初开始,和蕃就从来不曾有过真正的公主。相比那些金枝玉叶,我们只不过是多一个徒有虚名的封号而已。从前还只是从宗室女当中挑选,至少还是李家女儿,可渐渐就连这一条都不拘了。母亲为宗室,女儿仍可在宗正寺列名,以备和蕃所需。虽说和蕃之事对於女子来说是背井离乡,一辈子的苦楚,大多数父母都是即便舍不得,也得一把眼泪送了女儿出去,但对於我来说,父亲也好,母亲也好,全都是求之不得兴高采烈”
见岳五娘大吃一惊,固安公主便淡淡地说道:“因为,父亲娶的是宗室县主,所以女儿便有获选和蕃公主的资格,可我并不是那位县主的嫡亲女儿,只是一介庶女。只为了家中出一位公主的荣耀,他们便在宗正寺做了手脚,以我生母作为要挟,硬生生让我不得不参选获选”
尽管知道达官显贵家门之中常有各色龌龊阴私,岳五娘仍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贵主的阿娘……”
“如今已经故去了。”固安公主凄然一笑,这才低下头看着手腕上那个黯淡的玉镯,一字一句地说道,“虽则他们不想让我知道,可我还是知道了。身为公主的便利,比他们以为的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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