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书很诧异,自己不去找别人,别人居然还主动找上自己了?他又看了看这老者,揣测着到底是不是幕府出来的老吏。
便见这老吏走到张启书面前,傲慢的问道:“你们是把守在这里的乡兵?”
张启书点了点头,反问道:“你又是何人?”
老吏当即亮出一张牌票,趾高气扬的对张启书示意说:“我乃幕府专员徐淮,奉命巡视宁波当地方乡兵!你站好了听令!”
张启书一脸懵逼,这种巡视地方的,一般都派人打前站通知,哪有这样说到就到的?
徐淮仿佛看出了张启书的疑惑,冷哼一声道:“不提前通知,防范的就是弄虚作假!现在你立刻将乡兵集合起来,我要亲自查验!”
张启书看了又看,判断这牌票不是假的,而且还有幕府的配套公文。
所以他虽然懵逼,还是将在岗的乡兵集合了起来,差不多有六七十人,歪歪斜斜的站成了几排。
徐淮皱眉说:“不是百人为一甲么?怎么只有这些?”
张启书翻了翻白眼,懒得回答。
乡兵是地方大户掏钱组建的,与你们幕府有什么关系?让你看一眼都算配合工作了,还想挑刺?
还是你一个小破专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徐淮又扫视了几眼后,忽然对张启书喝道:“我看你们这队人不堪使用,全部裁汰掉!现在就解散了吧!”
张启书愕然的下意识反问说:“你说裁汰就裁汰?”
徐淮答道:“这是幕府巡视专员的命令!你敢违抗?”
然后徐淮转身就走,张启书又追了过去,质问道:“你这是何意?”
徐淮停住了脚步,对张启书回应说:“你们这队乡兵,如果不想被裁汰,就每个人三两银子,一百人就是三百两!我明日出发前,你把银子交来就是。”
张启书大怒,开什么玩笑?组建乡兵本来就已经是自掏腰包了,还要给你银子?
】
“断然没有这个道理!”张启书抗议说。
徐淮冷笑道:“没有银子,就全部裁汰!这是幕府专员的意见!”
张启书怒不可遏的指着两艘官船后面的几艘货船说:“这也是专员应该做的事情?”
“呸!”徐淮直接唾了张启书一脸,“我如何行事,也是你这个小乡兵头目能多嘴的?
这些客商还不是怕你们乡兵勒索敲诈,所以才自愿跟着我们官船的?
说起来还要多谢你们乡兵的横行霸道,不然这些客商也不会宁可给我送钱,也要跟着我。”
张启书的火气曾曾曾的往上冒,没见过这么恶心的老东西!
难道幕府派这么个玩意出来,就是为了恶心地方的?
强龙不压地头蛇,况且还不是强龙!真当一个连官身都不是的破专员,就可以随意拿捏四大家族的人了?
心里盘算过后,张启书对徐淮警告说:“裁汰和解散,也不是你们说了算的!徐专员最好在这里盘桓几日,看看宁波府肯不肯解散这队乡兵!”
徐淮三角眼一翻,轻蔑地说:“怎么?小小乡兵还想扣留本专员?”
张启书挥了挥手,让手下乡兵围住了徐淮:“不是扣留,只是请你留下,然后都向上面请示,以解决问题!
而且我怀疑你走私货物,通番通倭!后面货船都可能是实证,需要一一勘察!
这也是我们乡兵把守关津的职责所在,就算幕府秦中堂亲自来了,也是这么说!”
徐淮粗暴的推开身边乡兵,大喝道:“幕府牌票在此,谁敢拦我!”
两边正在对峙的时候,突然有人惊呼:“起火了!官船起火了!”
众人转头望去,果然看到幕府专员的座船已经燃烧了起来。
一辈子才享受了这么一次官船待遇的徐淮急眼了,不假思索的劈手揪住了张启书的衣领,喝骂道:“你们这些混帐东西,胆敢烧船!”
张启书一时间有点恍忽,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上次就是在自己面前烧了幕府的官船,这次还是在自己面前烧船!
卧槽尼玛!这是欺负老实人吗?都不带换一种方式的?
徐淮又甩手狠狠的扇了张启书一个耳光,叫嚣道:“为了扣留我而烧船,你等着,幕府一定会把你千刀万剐!”
一巴掌,把张启书从短暂的迷茫中,给打清醒了。
心里的邪火已经压不住,张启书什么也不想了,自暴自弃的反手揪住了徐淮,挥起拳头就要打。
徐淮大概也没想到,对方居然真敢对自己这个幕府专员动手,难道幕府的招牌吓不住人了?
便惊恐的叫道:“慢着,你再赔二百两出来,我就不计较烧船的事情了!”
赔你麻痹!张启书心态要炸了,狠狠的将拳头打了过去。 不打死你个老东西,念头通达不起来!
徐淮带来的十来个护卫连忙上前救人,但地方乡兵也围了上来。一边器械精良,一边人多势众,登时就混战起来。
最后还是乡兵这边靠人多占了上风,很多专员护卫打不过就逃走了。
而幕府专员徐淮年老体弱,根本就不是张启书的对手,已经被打得半死不活,倒在地上不在动弹了。
旁边还有人拍马叫好,“壮哉!古有张翼德怒鞭督邮,今有张启书怒打专员!”
张启书从自暴自弃、肆意发泄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看着半死不活的徐专员,心里突然哇凉哇凉的。
两天后,秦中堂谕示宁波府,所有乡兵就地解散!
又过一天,秦中堂亲自率领数千大军从杭州城出发,水陆并进,浩浩荡荡的向东而去,目标直指宁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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