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被皇帝牵着回了干元殿,香蕉早去玲珑阁给郡主拿了衣裳,郡主喝了碗姜汤从里到外换了衣裳后便在侧殿睡下了。
皇帝也灌了碗姜汤,小憩片刻后便去了御书房处理政事,也没叫郡主,劳累了大半天,便叫她歇会儿。
郡主一觉睡到太阳落山,得知皇帝还没回来,梳洗一番便去了御书房寻他。
临近年关,新年里头是不动笔的,事情都堆到了这几天,这也是郡主此时写信的原因,皇帝正需要她这个帮手呢。
皇帝见郡主来有些吃惊,随后又是欣慰,郡主虽然骄傲任性了些,正事上却不含糊的。就冲她这份心思,皇帝决定以后多包容她一些,小姑娘嘛,娇就娇点儿。
郡主也还拉不下脸,不知要跟皇帝说些什么,径直坐下帮他看折子了。
只坐一会儿便到了晚膳时间,两人又是一道用膳,郡主还是抹不开脸,只埋头用膳。这回却是轮到皇帝主动了,给她夹了一筷子银丝鳕鱼,直叫郡主受宠若惊。
皇帝又没话找话地问了郡主在庄子上的事。郡主身边有皇帝的眼线,她的一举一动皇帝都知道呢,自然也知道她每日和萧艺花前月下弹琴作画的。郡主在庄子上呆了两月人都圆了圈,皇帝却是累的半死,心里极不平衡,所以今儿郡主回来他才给了好几个下马威。
郡主自然把她在庄子上的日子说的艰苦无比:“您不知道我在那里有多无聊,每日就是看书作画,或到处走走,庄子上景致再好,日日看也看厌了,阿艺更苦,他不喜欢读书,每日只能练武,两个人也没什么好玩的,他想去跑马都不能呢,若不是为了陪我,他怎么受得了这样乏味的日子。我在庄子里收到了我娘的信,知道她想我,却连封回信也送不出去。好不容易回来了,您又这样冷淡,我处处伏低做小,您都不理我,我都知道错了,您就不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郡主说着又委屈了起来,皇帝真怕了她的眼泪,忙道:“朕若是不原谅你,又怎会叫你回来,只是想听你主动认错罢了,谁知你跟朕叽歪半天,就是不开口,最后还委屈起来,叫朕陪着你在雪地里冻了半天。”
郡主小脸微红:“您还不知道我吗?最是死要面子的,唔,那我现在跟您道歉,都是我不好,我口无遮拦,惹您生气了,您要打要罚都好,只别不理我,我最受不得那种死寂的氛围。”
皇帝无奈笑道:“那你以后可得长点心,这脾气真得改改了,祸从口出,朕是你的长辈,自然会包容你,若是其他人,唔,若是以后朕去了,你的表兄弟做皇帝,还会待你这样好吗?”皇帝沉吟一会儿,又说了些:“你该也感受到了,朕待你比不得先帝,你和父皇是嫡亲的祖孙,他又看着你长大,这份感情自然较一般人亲近。可朕只是你的舅舅,而且和你娘还隔了一层,咱们之间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在所有亲戚家的晚辈里,朕是最喜欢你的,但朕有许多子女,总是会把他们放在你跟前的,就像你娘也喜欢艺哥儿和蓁姐儿,可她最疼的还是你。若是以后朕的儿子继位,和你关系更远,你们会从亲戚转变成纯粹的君臣,你见了他们都得卑躬屈膝的。所以,你要慢慢适应这种转变,没有谁可以一辈子风光,就是朕当年,也吃过不少苦。你很有才华,也有不少小毛病,目前看来都是瑕不掩瑜,可是随着你渐渐长大,你的才华渐渐显露,你的缺点也会慢慢放大,你必须学会抑制这些缺点,若不然,什么时候你的缺陷盖过了你的才华,朕会放弃你。”
皇帝这话说的很开,他挺喜欢郡主,但这种喜欢更多的是君王对于有才能的臣子的欣赏,其次才是长辈对晚辈的喜欢。皇帝有不少有能干的臣子,也有不少晚辈,只不过郡主碰巧两样都占了,才凌驾于众人之上,但皇帝不是非她不可的。
皇帝见郡主有些消化不良的模样,也没在逼她,只道:“朕也不是叫你变的十全十美,谁还没个缺点呢,但得把握尺度,你的性子是十来年养成的,一朝一夕也改不了,朕可以给你时间适应。今儿晚上不必你帮着朕看折子了,早点歇着,你想住宫里还是回家去,朕叫人送你。”
郡主随意的扒了几口饭,吃完之后便向皇帝告辞去了玲珑阁。皇帝难得这么对她推心置腹的,她得好好想想。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缺点,小心眼爱记仇,吃不得亏,不屑用阴谋诡计,从来是当面找茬。以前外公都说她这是天家贵女气度,他们家的姑娘就是要这样的,有什么不顺心就当场发作出来,藏着掖着背后算计人太掉身份了。她也觉的这样很好,可是如今,皇帝告诉她,她不能这样肆意。难道她要从骄傲的贵女变成心术家吗?她一向讨厌那些勾心斗角,难道自己也要变成那样?
她不是低不下头,只是觉的能不低头就不要低头好了,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胯下之辱她都能受。
郡主纠结了大半夜,第二日顶着个熊猫眼去了御书房。皇帝笑着问她:“昨夜睡的不好,想了些什么?”
“唔,关于我的那些缺点,您也说了现在是瑕不掩瑜,那我把它们控制在这般模样,不叫它们放大了,您也能接受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