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2 / 2)

再者, 在密妃因病离宫静养的那几年里, 也没见皇上对其他哪位女子动心动情, 反而密妃病愈之后刚一回宫便又重新成为后宫之中最受皇上宠爱的妃嫔, 足见皇上对密妃的恩宠非比寻常,绝非能够被其他女子轻易代替的。

而第二个方法若想一击即中搬倒密妃母子也绝非易事。只说不久之前后宫之中曾有妃嫔设计陷害密妃, 欲毁掉密妃的名节与十一阿哥、十公主的皇嗣身份, 然而, 此案虽然尚未查明真相,但皇上在知晓此事之后便一味的护着密妃母子。

皇上不仅丝毫没有受到后宫之中那些关于密妃与侍卫图里琛之间种种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影响而怀疑密妃, 反而对密妃深信不疑。为了替密妃做主,甚至严惩了那些在后宫之中故意传播流言蜚语、非议密妃的妃嫔。

索额图越仔细琢磨越觉得此事颇为枣手, 倘若用上一个原本应该十拿九稳顺利铲除密妃母子的计谋都未能撼动他们分毫, 那么, 究竟要用什么样的理由盒计策才能够令皇上厌弃密妃母子?

索额图毕竟身为前朝大臣,欲直接出手对付后宫妃嫔必定有着诸多不便。然而,索额图混迹朝堂多年,其眼界与手段比后宫妇人要高明许多。

一方面索额图启用了赫舍里氏安插在后宫多年的眼线,在后宫之中搜集密妃的罪证,另一方面又派出了亲信死士前往苏州府详查密妃的家世背景,看看能不能从其中找到密妃的把柄,寻找适当的时机铲除密妃母子。

就连索额图自己后院之中的妻妾们都免不了争宠吃醋,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与打算,没有一个女人是软弱无辜的,因此,索额图根本不相信自从几年前入宫之后便以汉女身份稳坐宠妃宝座的密妃会是一个心思纯善之人。

只要密妃在后宫之中用阴谋诡计谋害过其他妃嫔,他便要好好的利用这些事情,再用些手段顺水推舟、因势利导的在其中加些佐料,将密妃的小错变成大错,大错变成不可饶恕的罪过,令皇上早日看清楚密妃的真实面目。

天下间没有任何一位男子可以忍受妻妾对他的隐瞒与欺骗,身为天下至尊的皇帝尤为如此。

到时候,皇上必定会因此厌弃密妃,连带着也会厌恶十一阿哥与十公主。如此一来,十一阿哥变成了不得宠的皇子,也便不会威胁到太子胤礽的地位了。

索额图首先想到的便是命赫舍里氏安插在后宫之中的眼线与前几年忽然变得疯疯癫癫的平贵人赫舍里怡萱接触,看看能否从平贵人那里查到什么密妃的把柄。

按理说平贵人贵为仁孝皇后赫舍里懿萱的妹妹,在后宫之中即使不得皇上的宠爱,但皇上至少也会看在仁孝皇后与赫舍里氏一族的情面上照顾平贵人,至少可保平贵人在后宫之中不受人欺负,平安终老。

然而,平贵人却在几年前因为得罪了密妃而受到康熙的责罚,最后更是因此变得疯疯癫癫,变成了一个废人。

起初,索额图也觉得这位张扬跋扈的平贵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吃饱了撑得没事做竟然派身边的小太监虐杀了密妃养的宠物狗,并且因此为自己招来祸患,不仅被皇上厌恶,而且还发了疯,彻底变成了一个废棋。

索额图嫌弃平贵人无用,更不愿因为一个废棋而得罪康熙,便从来不曾派人详细调查过平贵人发疯的因由。

然而,如今急于收集密妃罪证的索额图又想起了当年曾经与密妃发生过不愉快的平贵人,想利用平贵人查出密妃不为人知的阴险狠毒的一面,或者找个借口将平贵人当年忽然发疯这件事情的起因赖在密妃身上,再加上赫舍里氏一族在背后推波助澜,就算不能让密妃彻底失宠,也会让皇上对她的好感大幅滑落,即使不能立即要了密妃的命,也可以狠狠的扒下她一层皮。

待明年选秀之时,再挑选几个容貌出众、德才兼备的满州贵女送入皇宫,即使这些女子的容貌比不过密妃,却恰好可以在皇上对密妃失望之时抚慰皇上,为皇上派遣寂寞。

只要皇上宠幸了这些新入宫的年轻娇嫩的满州贵女,必定会逐渐淡忘那个德行有亏、对他诸多欺骗的密妃王氏。等到密妃彻底失了宠,她和她的两个孩子在后宫之中会过什么样的日子,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

这些年密妃几乎一直受到皇上的专宠,在后宫之中早就惹得许多妃嫔对她积怨已深,在她得宠之时都有妃嫔敢设计谋害她,在她失宠之后又岂会饶过他们母子?

赫舍里氏安插在后宫之中的眼线如今已经成为了皇宫里掌管浣衣局的管事姑姑,名为曾箬,由于其家人受过赫舍里氏一族的恩惠,因而一直对赫舍里氏一族忠心耿耿。

曾箬当年早就怀疑仁孝皇后难产与平贵人发疯两件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因此一直留心打探着关于这两件事情的各种线索,竟然果真被她打探出了一些消息。

仁孝皇后当年之所以会在预产期之前忽然动了胎气引发早产,便是因为仁孝皇后被一只闯入坤宁宫的花猫给吓着了。

而在仁孝皇后受到惊吓引发早产之后,这只不知从何处闯入慈宁宫的花猫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怎么寻都寻不见了。

当年太皇太后和康熙也曾经怀疑这只花猫是被人故意放入坤宁宫,为的便是想要谋害仁孝皇后与其腹中的皇嗣,也曾经下旨在皇宫里四处搜寻过那只花猫,可是却再也没有找到过那只花猫的踪影。

因为没有查到任何证据,此事便只能不了了之。但曾箬却查到曾经有人看见过荣妃身边的宫女曾经在冷宫附近喂过一只花猫,但毕竟空口无凭,荣妃和她身边的那名宫女自然不会承认此事。半年后,荣妃身边的宫女夜染病死了,此事到此便算了线索,难以再继续调查下去了。

而关于平贵人忽然发疯一事便更为古怪了。平贵人仗着自己出身高贵,是赫舍里氏一族的贵女,又是仁孝皇后的妹妹,因而在后宫之中一向张扬跋扈,凡事都不肯吃一点亏。

虽然有时候平贵人为了讨康熙的欢心,也会装作一幅温柔小意的柔弱姿态吸引康熙的注意力,但平贵人的胆子其实却不小,更加不会惧怕诸如猫儿、狗儿一类的小动物。

再者,平贵人十岁左右的时候便曾经踢死过一只抓破她衣裙的小猫儿,还曾经打伤过一只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养的小狗,之后也不见其如何恐惧不安,因而,曾箬越查越觉得平贵人当年忽然发疯一事大有蹊跷,平贵人绝不可能因为命人虐杀了密妃养的宠物狗便被吓得发了疯。

曾箬也曾经暗中接触过伺候平贵人的宫人,也曾借由为平贵人送洗好的衣裳为由见过平贵人,却见平贵人一直口口声声的说密妃母子都是妖怪,就连密妃养的猫儿、狗儿也都是妖怪,可是又偏偏拿不出任何有力的证据。

平贵人口中所说的那些古怪恐怖的现象除了当年那个已经被吓死了的亲手虐杀小狗的小太监曾经看见过以外,就连伺候平贵人的宫人都没有看到。

这件事情即使说给旁人听,都未必会有人相信,反而会被皇上以对密妃不敬、污蔑密妃母子为由斥责降罪。因此,曾箬只能暂且压下心中的疑惑,暗自为平贵人传递一些赫舍里氏一族送给她的药材和补品,其他的事情便什么都做不了了。

此番曾箬得了索额图的指示,命她详查当年平贵人发疯一事。曾箬大喜过望,以为赫舍里氏一族终于要为可怜的仁孝皇后和平贵人撑腰了,连忙将她这些年所查到的关于仁孝皇后难产和平贵人发疯两件事情的所有疑点和线索皆写在密信里,托人传递到宫外送到了索额图的手里。

索额图没想到曾箬竟然如此得力,竟然查到了这么多有用的东西。于索额图而言,仁孝皇后已经过世多年,平贵人更是疯疯癫癫的成了一个废人,即使索额图命曾箬详查当年两人出事的缘由,所为者也并不是为她们二人伸冤或者讨回公道,而是为了借由这两件事情找到铲除密妃母子的理由和方法,为胤礽扫清登基道路上的所有障碍。

索额图看着曾箬写给他的密信,想到仁孝皇后当年难产之前曾经见过一只来历不明的忽然闯入坤宁宫的花猫,因而才会受到惊吓动了胎气而引发难产,才会在生下胤礽不久之后便血崩而亡;想到平贵人在发疯之后也曾经口口声声说密妃母子都是妖怪,就连密妃养的猫儿和狗儿也是妖怪,索额图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一边用手捋着自己的胡须,一边在心里斟酌着利用这两件事情铲除密妃母子的方法。

这皇宫里谁不知道此番密妃回宫之时,身边依旧带着那只她从前一直养在身边的宠物猫,虽然这只猫是一只橘猫而并非花猫,但索额图却在琢磨着或许他可以利用这只猫做些文章。

为了详细了解当年康熙首次南巡之时将密妃带回宫的路上究竟发生了哪些事情,索额图顿时想到了一个人,此人便是康熙首次南巡之时陪伴在康熙身边的侍臣高士奇。

高士奇出身贫寒,由于其擅长诗文书法,写得一笔好字而被推荐给索额图。

索额图常常仗着自己是辅政大臣索尼的儿子,又是仁孝皇后的叔父,对侍士大夫之时都时常颐指气使,不以礼相待,更何况高士奇是其家奴狎友,又曾是其召之幕下之门客,因此,索额图只将高士奇当成自己的一个家奴而已。

尽管后来高士奇已经被康熙破格提拔,高官显贵,但索额图从未将其当作同僚对待。每次索额图召见高士奇的时候,都命高士奇长跪启事,在索额图面前,高士奇连坐的资格都没有。

在高士奇得到康熙的信任与重用之后,其家人尚且尊称其为高相公,而索额图依旧直呼其名,仍旧将其当作自己的家奴呼来喝去,随意使唤。

此番索额图想到高士奇曾经在康熙首次南巡之时奉旨伴驾,应该可以从他那里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便命人将高士奇唤到了府中。

索额图见了高士奇,依旧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任由高士奇按照从前的规矩向他行跪拜之礼,既不叫起、也不赐座,便直言询问道:“你当年曾经在皇上首次南巡之时奉旨伴驾,你可记得在皇上将密妃带回宫的这一路上,可曾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高士奇已经猜到索额图不会让他站着回话,却没有想到索额图竟然会问他有关密妃娘娘的事情。

高士奇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聪明通透之人,心念一转便将索额图忽然向他打探此事的缘由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康熙当年带蜜菀回宫的途中曾经在山东曲阜遇到过欲行刺康熙的神秘刺客,虽然康熙曾经怀疑此名刺客与反清复明的乱*党有些关联,但此名刺客究竟是何身份至今也未能查明。

这件事情只有图海、梁九功、素心、小顺子、小东子以及康熙身边的几位侍卫和宫人知道,就连时常陪伴圣驾的侍臣高士奇当时也对此事一无所知。

由于康熙信任高士奇,因而高士奇事后才在为康熙草拟追查前明余孽的密旨之时知晓了这件事情。

高士奇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康熙又已经下旨命知晓此事的所有人务必严守秘密,不得将此事泄露给他人知晓,此时见索额图忽然问起康熙带密妃娘娘回宫的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高士奇自然不会为了索额图违背康熙的旨意,因而只低垂着头恭敬的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奴才并未发现路上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