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雪天不怕地不怕,说话自然也不避讳。轻轻一跃,跳到师尊的肩膀上,打了个呵欠,“给我做花肥都嫌脏了我园子。”
师尊摩挲着手中的药鼎,良久:
“铃雪执鞭,鞭刑五十。”
鹿诗狠狠一颤,
鹿见溪垂下眸来。
当年鹿涧溪为鹿诗顶杀人之罪,被罚的仅是三十鞭,
她一个玄仙,被打得血肉模糊。加上不为人知的暗伤累累,最终一人困在玉泉谷中,不治而亡。
而鹿诗仅是个金仙,比鹿涧溪低两个境界。
五十鞭,
师尊这是要铃雪在众人面前,生生将她打死,以示警告。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更可况罪是师尊白季判处的,并无不公,【心誓】恐也是因此,反应甚微。
鹿见溪忽视因为【心誓】造成的轻微痛感,低声应:“是。”
……
事情已成定局,鹿诗浑身的生气像是被抽空了,
像个失魂的傀儡一般,被几个叫上前来的弟子拖走了。
铃雪快活地跟了上去。
鹿诗没有痛哭挣扎,只是被拖走时突然死死盯着角落里的温竹,
咬着牙关,恨意几乎要从血红的眶子里溢出来,却一声都没有叫喊。
那股子压抑在沉默中的强烈情绪,在她离开之后,也依旧横亘在整个偏殿之中。
临云逸见事情告一段落,起身告辞。
白季唯独留下了鹿见溪:“行刑恐要一会,你就别去看了。正好我有个东西给你,随我来吧。”
鹿见溪没走,温竹自然也不会走,乖巧地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
白季领着鹿见溪走了一阵,才留意到她背后跟的小尾巴,诧异地看他一眼:“……”
温竹茫然:“?”
鹿见溪心道疏忽,她刚才被鹿诗闹得分了神,临云逸走的时候,竟然忘了提一嘴。
立时上前禀明道:“师尊,温竹非虞氏血脉,身世可怜,无处可去,我想……”
“你想留就留着吧,留在你的月离峰。”白季随意道,“瞧着是个乖静温顺的。收作徒弟不错,收为道侣就更好了。”
鹿见溪:“???”
是她错觉吗?
为什么师尊和铃雪一上来就仿佛很想将他们凑成一对的样子?
白季宛如听到了她心中所想,“鹿诗没同你说?他是难得一见的【盈月之体】,同他结为道侣,对你的修行大有的裨益。更何况他模样还生得好看,性格也乖,这么好的香饽饽,你还有什么可挑拣的?”
被长辈乱点鸳鸯谱,还是和自己弟弟。
鹿见溪面上都要挂不住了,干笑两声道,“师尊,他还小。”
白季乜她一眼:“早些先定了不好?这不正是你喜欢的长相,和那花如期……”
“师尊。”鹿见溪听到这人的名字就头皮发麻,斗胆地打断他的话,“您别说了。”
她脸上带了丝抗拒,瞧着像是认真的。
身后跟着的乖巧小公子看上去也没太大的反应,垂着眸,安静着。
白季讨了个没趣,闭口不再言了。
她向来是个不开窍的木头桩子,除了花如期,好像谁也看不上眼,【盈月之体】这样的稀罕物都宁可不要。
到底年轻,将那飘渺的爱情看得比利益重。
转头又想,寻常弟子来他的泰岳峰,无不是战战兢兢的,怕是他咳嗽一声都要立马抖腿跪下去。
那隐世族落里出来的小漂亮瞧着温顺,不声不响的,胆子却大得很,一丝拘谨怯弱也没有。
铃雪亲近他的时候,他也无甚惧怕惶恐的反应,唯自始至终,依赖地待在鹿见溪的身旁。
真给了他机会,让他亲近鹿见溪,他反倒又不往上凑了。
真是个怪人。
……
白季察觉不到温竹对鹿见溪有丝毫的恶意,也便没去深究。
人都跟到这里来了,白季心大,也便没让他离开,将两人一齐带到了后山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