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君早已眯起了眼,他口中的君教头不就是她吗?她到底哪里碍着他了,竟然在背后如此诋毁她?
几步上前,停在左首的那位老将跟前,看他白发染鬓,岁数应不下五十,且站在诸将的最前列,想必身份地位不低。她咬了咬唇,紧盯着他问道:“你方才说的人可是我?”
老将微窘了下,随即冷下脸来,哼道:“说的就是你!你敢做就要敢认,别以为你是大王派来军营的教头,就可以在军营内胡作非为。军营是有军纪的,作为军人,就该严守军纪。”
燕君听得一头雾水,转眼瞄了眼主位上的秦风,他低眉饮着茶水,看不清他的神色。而他的身侧站立的,就是他的王妃赵倩茹,她的目光更加诡秘,看似平静无波,实则另藏干坤。这等诡异的情景,让她心中忐忑,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冷冽的声音,透着威严。
其他人面面相觑,可能是碍于她特殊身份的关系,所以不敢当面指责,唯有她跟前的老将似是咬住她不放了,朗声道:“你别装傻了!别人怕你,老夫可不怕你。老夫在这军营里三十多年,还是头一回见着如此胆大妄为之人,竟然明目张胆地在军营里收受贿赂。你若是老夫的手下,老夫一定一刀砍了你!”
燕君咬着下唇,实在忍无可忍,破口大骂道:“妈的!你能不能说句人话?说了半天,一句也没听懂!”
诸将们听她突然爆出一句粗话,不由地乍舌,那可是军营里威望最高的蒙老将军,哪个在他面前不是低眉顺目、百般尊敬的?就连端王爷也要给他三分薄面,何时有人敢如此对蒙老将军说话?
蒙德忠顿时满脸涨红,被她气得不行,微颤着手指着她道:“你、你怎可如此无礼?简直没有家教,不识礼法!”
燕君冷哼道:“无礼?你背后中伤他人,难道就不是无礼?我最痛恨的就是喜欢嚼舌根的妇人,想不到老将军也加入了她们的行列,看来老将军的确是老得不行了。我看也别在军营里浪费粮食,早早还家娶个老伴,安度晚年吧。”本不想跟他置气的,只是平白无故听到他在背后中伤她,这口气她忍不下。
余光瞄向主位上的秦风,他依旧低垂着眼睑,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她却有种错觉,感觉他在隐忍笑意,似乎她方才那一句痛骂时,他手中的茶水还溅出了一滴。
妈的,这到底唱得哪一出?
她抓狂得厉害,这里就没有一个正常人能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蒙德忠经她一番数落,老身板摇晃了下,那张布满沧桑的脸别说有多难看了。拿他跟嚼舌根的妇人相提并论早已是对他极大的侮辱,她竟然还说他留在军营是浪费粮食,这简直就是罪不可恕。
“老将军!”
“老将军!”
边上的将军看他有倒下的趋势,连忙上前相扶。蒙德忠一把推开了同僚,嗜血的目光盯着燕君道:“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老将军是耳背吗?我就说嘛,年纪大了,就该回家退休养老,留在军营里不仅打不了仗,还要弟兄们照看你,简直就是浪费资源……”燕君一时气恼,便逞了口舌之快,待见到蒙德忠手抚着心口,嘴唇发紫,有些透不过气时,她便不敢再气他了。万一他急火攻心,丧了性命,那可就是她造孽了。她轻咳了声,转缓语调道,“我不过是想知道你们究竟在议论什么,我到底做了什么令人发指的事,让你们如此义愤填膺?你好好跟我陈述不就是了?干嘛一张嘴就跟机关枪似的横扫一片?老人家了,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行,就该好好休息。战场上的事,应该交给晚生后辈。”
这话听在蒙德忠的耳中,怎么听怎么不舒服,她这么说也就是说他年老无用,应该被削去兵权了。他在军营里奋斗了三十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地位,他怎么能甘心就这么离开军营?心中的火气越烧越旺,似要跟她杠上了。
他转头朝着主位上的秦风拱手一拜道:“大将军,此子出言不逊,行为不端,还严重违反军纪,请大将军一定秉公办理,治她个棍杖之罪。”
“请大将军一定秉公办理,治她个棍杖之罪!”
在蒙德忠挑唆下,其他的将军们也纷纷响应,连呼了三声,甚至齐齐下跪。轰响的奏请声,传遍了军营,引来士兵们好奇的观望。
燕君眉头纠结,将目光调向了主位,却在不经意间捕捉到主位之侧赵倩茹眼底一抹得意之色。她猛然惊醒,莫不是这是她的阴谋?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她只出去半日,这军营之中就变了天?
秦风悠然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他一抬手,底下的人立即都消了声,一脸期盼地望着他,等待他的判决。他没有直接回应,只是淡淡地问了句:“君教头,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