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三人同时回首,一身明黄的身影率先映入眼帘。
他始终还是来了。
一袭明黄色的龙袍里裹着伟岸颀长的身子,墨发用白玉簪挽起,黑白分明,逆光处,他的面容晦涩不明,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但那道强烈的目光却是直直地投射在燕君的脸上,让燕君感觉到了炽热的温度。
“君儿,你终于回来了!”
秦风大步流星地向她走来,光线逐渐褪去,露出他俊美的脸庞,上面满是欣喜之色。
一道银光乍现,燕君的手中忽然多出一把亮闪闪的匕首,尖锐的刀锋直直逼向秦风的咽喉。待秦风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脖子上凉意森然,怔得他不敢有丝毫的轻动。
“君儿,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杀了你!”燕君冷哼,眼底精光闪烁,传递出丝丝的寒意。
秦风神色一凛,露出萧肃之色,蹙眉道:“君儿,你听我解释,王叔之死与我无关,我也是被蒙在了鼓里。”
“秦风,你休想狡辩!那道下旨分明就是你下的,若不是因为那道圣旨,王爷岂会气愤得心疾发作?”
“是你害死了王叔,事实摆在眼前,你休想推脱责任!”
“君彦,杀了他!为王爷报仇!”
燕君听着秦翊和洛千云两人的话,微眯了眼,冷声说道:“秦风,我给你解释的机会,让你死得明白!”
“君彦,不要听他的狡辩,他的话不可信!”秦翊道。
燕君没有理会他的话,紧盯着秦风,冷冷地说道:“说,我只给你这一次解释的机会,倘若你的解释不能让我满意,就休怪我手下无情!”
秦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心绪。
“君儿,此事我确实不知情,圣旨也不是我下的。我已经查清楚,是赵倩茹那贱人假传圣旨,致我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那赵倩茹呢?为何我没有听到你的王妃下狱或是斩首的消息?究竟是她假传圣旨,还是你暗中授意她替你传的圣旨,再将罪名推脱给他?”她的声调渐高,露出愤怒的神色,她压根不信他的话,她甚至怀疑整件事根本就是他们夫妻在背后狼狈为奸,害死了靖王。
脖子处传来麻意,她手中微颤,匕首渗入了他的肌肤,秦风身子后倾,露出僵硬之色:“君儿,我说的都是事实,我没有骗你!赵倩茹我暂时还不能动她,我有我的理由,你能理解吗?”
燕君冷哼:“理解?你要我怎么理解?你能让死人死而复生吗?哼,不能动她?我看她根本就是受了你的指使!秦风,我们之间没有太大的仇怨,我不想杀你,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我重视的人下手!今日,我若是不能为义父报仇,我就枉称他一声义父!”
她握着匕首的手不住地颤动,明明只须轻轻动一下就能割破他的咽喉,可是到了节骨眼上,她竟然有些下不了手。
秦风,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害死义父的人是你?
楚国太子府,池塘边的初见,如今还历历在目。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的过往,不是她想抹去就能抹去的,她爱过他,也恨过他。倘若不是他迷恋权位,不愿意放弃一切,他们也不会抆肩而过。
那一夜月湖上的旖旎,他许下了无数的诺言,她初次向他敞开了心扉,却也成为了他们最后的美好的回忆。离归镇的古槐下,所有的美好尽皆破灭,是什么让他们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君儿,你真的要杀我吗?我错了一次,难道你就判了我死刑,再没有挽回的余地?我对你是真心的,一直都没有改变,你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倘若时间倒流,回到楚国,回到那夜的湖畔,我一定不会再选错了。哪怕我身上的毒无法解除,哪怕我随时都会死去,我也要和你相厮相守。”
“君儿,我错了,没有你,我坐上了王位也没有任何意义。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放弃一切,和你远走天涯。哪怕我明天就会毒发而死,但至少今日我还能和你在一起。”
燕君手中的匕首继续微颤着,她苦笑:“晚了,都晚了!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而你,也不再是从前的你。”
秦风苦涩地轻笑,忽然抬手捉住她的手腕,他没有反抗,而是侧头将自己的脖子更加引伸了几分:“你下手啊,为什么你的手在发抖?你还是在乎我,不忍心杀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