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1 / 2)

“可以想象。”游裴涴点了点头,家族势力滔天,她们又是族长的嫡亲女儿,恐怕从小就是众星捧月,被放在心尖上的宝贝吧。

“尼古拉丝家族权势显赫,传闻,他们的第一任族长与中央教会的一代教皇私交甚好,以至于后来,尼古拉丝家族和中央教会的关系,一直有紧密的关系,甚至历代有两任红衣主教,成为了尼古拉丝家族的门客。”提及这个家族,教皇的语气感叹了几分,“然而,说也奇怪,尼古拉丝虽然拥有雄厚的家底和威望,家族里却从没出现过一个光明体质纯度高于五十的孩子,所以当教宗大人把月白姐妹俩带到教会洗礼的时候,虽然瞩目,却没人对她们洗礼之后的结果抱有期待。”

“结果确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月云的光明体质达到了惊人的八十,而月白……百分之五十五的纯度已属上佳,超过了当时十二个洗礼孩子当中的九个,但相较于一鸣惊人,让所有人震惊的妹妹,只能算普普通通了。”

教皇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十一岁那时的场景,声音随着回忆的推动,轻柔了许多,“尼古拉丝的族长自然狂喜万分,月云不单是尼古拉丝家族首个拥有八十纯度的天才,也是悠久远古以来的第二十一人,一时她的天赋,配着尼古拉丝家族的头衔,几乎传遍了每个国家。”

“如此高的天赋,注定是要留在中央教会,往后成为受人尊崇的红衣主教,甚至教皇的。她们的母亲,族长夫人切西娅自然也是欣喜万分,但她是个好母亲,没有偏心月云的与众不同,反而担忧相较之下平凡的大女儿会受到影响,因此请求教宗大人把月白一同留在教会。”

“一开始,因为月云天赋实在过人,月白又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教宗大人答应了切西娅的请求,留下了月白。”教皇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弄般的笑容,“月白和月云虽然是一胞姐妹,长得却是两个极端,连性格都浑然相反。月云长得清丽纯洁,天赋又好,很多孩子想和她做朋友,神职人员也都喜爱她,但她总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气,而月白呢,她的美明艳夺目,却有着温婉美好的笑容,无论听谁在背后比较着自己和妹妹,都没有过不高兴,反而走过去,带着骄傲而不让人反感的笑,对她们如数家珍自己妹妹的优点。”

“父神偏爱百合花,其中又以白色的百合为最,月云的外貌更贴近百合的清丽纯净,但久而久之,众人谈论更多的,是那个拥有着美好笑容,言行举止仿佛不染一丝尘埃的月白。”说到这里,她的嘲弄更浓了,“教宗大人对我们几个孩子一视同仁,但我很明白,教宗大人对月白更喜爱,一个对谁都如沐春风的少女,脾气又好,谁会不喜爱呢?就连父神……”

“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教皇的嘲弄变为了冷冷的叹息,隐隐带着不易察觉的羡慕与钦佩:“哪怕以月云的天赋,一个十二岁的少女是无法通过祈祷受到父神过多注目的,月白实在让人刮目相看,每一次的祷告,父神都会在她身上降下光明之力,十六岁那年,她拥有的光明之力就超过了我们所有人,甚至超过了红衣主教,与教宗大人相媲美,而洗礼之后,她的光明体质的纯度达到了史无前例的百分之百,百分之百,这已经不是人所拥有的光明之力,而是神力了,而这并不是全部。”

“她十八岁成人那天,漫天的白色百合花瓣从空中飘洒而下,父神更在她身上设下了自己的一道神念,任何企图对她用光明之力的人,都会受到光明之力的反噬。”教皇忽然抬起了自己的手,手掌向上,似有似无地喃喃了一句,“这也是我现在想不通的地方。”

“什么?”这句话游裴涴没有听清。

“我说,但她从不知足。”只一晃神,教皇就恢复了她淡淡的表情,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每个人都认为,她会是毋容置疑的下一任教皇。”

游裴涴心有戚戚地赞同,就教皇娓娓道来的这些事而言,月白这个女孩可以算得上是逆天了吧?名副其实是神的宠儿啊……

“成为红衣主教,才有机会成为教皇,而要成为红衣主教,需要得到父神的认可。中央教会的红衣主教之位只有七席,只会少不会多,若七席席位已满,只有当其中一人受到过半数的非议,或是殉道,才可能有新的红衣主教诞生。我们十九岁那年,一位红衣主教在凶险的索兰之地死在异教徒的手中,那时,没有人怀疑她不会成为最年轻的红衣主教。”

“考虑到月云的光明体质纯度也高达百分之八十,光明之力仅次于月白,教宗大人把她一同作为红衣主教的候选人,因为当时没有人比她俩更受父神眷顾,两位候选人又都出自尼古拉丝,尼古拉丝家族的风头一时达到了鼎盛时期。”说到这里,教皇看了游裴涴一眼,这才缓缓说了下去,“但谁也没想到,父神最终认定月云成为新一任的红衣主教。”

“多少次,你给了我希望又让它破灭,既然如此,这个祭司不做也罢!”游裴涴不由想起了自己在回廊之门里看到的画面,心情不由得有些复杂。

她几乎能想象到后来的事——月白表面不显,心里却记恨不已。只是她不明白月白那句话的意思,像教皇所说的,古神对她的恩宠到达如此地步,她又有何不满足的?难道只是因为贪得无厌吗?

“我和月白,从小交好。”教皇的脸色想到了什么似的沉了起来,语气也渐渐尖锐了起来:“在父神选择月云之后,我三番五次过去安慰她,本以为她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不在乎,可你知道吗?她竟然对父神有了那种想法!简直是在亵渎父神对我们的宠爱!”

那种想法是哪种想法?

教皇愤怒隐忍的神情让游裴涴迟疑了一下,脑海里拂过一张高高睥睨的脸。

她的意思,该不会月白……

“一个信徒,对父神有了不该有的亵渎之情,月白是个实实在在的疯子!她竟然因为接受不了父神把宠爱分了一丝给自己的妹妹,有了那么可怕的想法!”教皇面色铁青,语气带着颤抖,“红衣主教的位置算什么?在我看来,父神没有选她只是为了补偿月云多年来活在她的光芒之下罢了,父神是那么仁慈,她却为了自己的私心亵渎了这份偏爱!”

“她以为父神传播福音为名,去了异教徒最多的索伦之眼,一个与外宇宙最近的荒漠之地,只有我知道,她是为了去见一个神。”教皇冷冷地捏紧了拳头,表情似讽刺,似不屑,“当然,她不仅骗人的高手,连神都被她骗了。”

“回廊之门,一个诡秘莫测的地方,据说记录着所有宇宙中每一个生灵的本源,不单单是我们世界所在的宇宙,这意味着对凡人而言难以想象的危险。那时,只有中央教会最有权威的几个人知道回廊之门的存在,没人会想到回廊之门的其中一个入口就是在中央教会,但保密不是怕泄密,而是怕外世界的其他生灵对此有想法罢了,因为凡人就算知道了也无济于事,他们理解不了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就像我现在,也只知道它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帮助改善光明体质。”

“有些世界,有一部分是接壤在一起的,而接壤在一起的部分,是最脆弱的。不幸的是,拉莱耶最脆弱的地方就在你来的那座城市,恩盖伊。”说到这里,她冷静了一些,“我不相信没有那个外神亚弗戈蒙的帮助,月白能轻易找到异世界的入口,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拥有那么多人的爱,却为了自己的私心,最终弄得好像这个世界背叛了她一样,把一切都搞的天翻地覆,恨不得毁灭所有。我……也恨我自己,明明早就听到了她的计划,却始终不相信她会这么做,等我后悔已经晚了。”

教皇的手抚上水晶棺面,声音有了一丝沙哑,“原来我至始至终没有了解过她,她把真实的自己藏得那么深,她真的什么都做的出来。”

“恩盖伊封印被破,黑暗降临,等光明再次出现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天空没有了,守护着每个城市的神……也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再无踪迹,就连父神……也不再回应我们的祷告和祈求。”

“亚弗戈蒙是外神?”游裴涴的注意却被她的上一句话所吸引,心咯噔了一下。她很清楚外神的意思,古神是创造这个世界的至高神,追随他的神就是凡人口中的神祗,而外世界的神,无论善意或恶意,都会被称为外神。

教皇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我倒是忘了,你也见过亚弗戈蒙。没错,他是外神,但他不属于任何宇宙,任何世界,回廊之门超脱于宇宙之外,他,可以说是每个世界的外神。”

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游裴涴压下心底冒出的惊叹,不留痕迹地皱了皱眉,这还是不能解释他的本体为什么和阿撒托斯那么相似。

教皇没有留意到她的惊疑,只是愧疚地注视着棺面里年迈的老人:“教宗大人……为了避免拉莱耶进一步遭受外世界的破坏,也为了防止它毁于内乱,催动了古神留下的一滴神力,然而纵使教宗大人的光明之力浑厚无比,凡人催动神力是需要代价的,他为此……献祭了自己的生命。”

教皇的语气里并没有显露太大的悲伤,但沉缓的语气却感染到了游裴涴,她可惜地扫了棺面一眼,想起看见过的那个目露慈爱,安慰着月白的老人,一时也有点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