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呆在那里的男人:“我要走了,你好好养病。不要再喝酒了。”
说完转身出去了。
药散落在地板,夏魏君倒在床上,手捂住脸,有泪水从指缝里留下来。
他曾经想要将天使拉入地狱,可是他放弃了,想要天使回到属于他的阳光里。
但是天使不但没有离开,还试图将他带入光明。
手机那个属于曾经的千瑟汐的微信,有消息发来:
我有一点喜欢你,你可以重新追求我。
天会放晴,花也会开。那些阴暗的角落,终有一天会迎来阳光。
自从决定要考研之后,千瑟汐每天都要去上美术课,感觉自己比大学奋斗四六级还忙。
又是一下午的课程,结束已经是五点多了,她收拾着东西,感觉自己肚子都叫了。
她在想今天晚上要买牛排回家吃。
背好包,她出了画室公寓的大门。
一阵风吹过,千瑟汐抬起头,一辆车停在路边,旁边有一个瘦高的男人站在那里。
她停住脚步。
看来他的病已经好了,脸色好看很多。
夏魏君看到她出来了,直起身,向他这边走了几步。
他抿了抿唇,看上去竟然有些紧张。
夏魏君开口:“我可以约你一起吃晚饭吗?”
夕阳洒下来,映红了他的脸和千瑟汐的眼睛。
千瑟汐的嘴角出现一个小小的酒窝。
“好啊。”
“你要想象这个面的光线,想象力很重要。”
“对这样很好,画的不错。”
千瑟汐沉浸在艺术的世界里,完全没注意到手机的震动。
“大家注意,这个线条一定不能乱,多可以,乱不行。”
“叮铃——”
台上的老师打住,站直身子:“大家回去之后把画稿完成,下节课带过来。”
她放下画笔,深深吐出一口气。
收拾好画具,她背着包走出教室来到电梯口,这才有空打开手机。
“晚上一起吃饭好吗?”
千瑟汐不由自主笑了一下,回复道:“好啊,我想吃披萨。”
那边倒是秒回:“……你已经连续吃了三天披萨了。”
“我不管,我就想吃!你追求我,当然要顺着我了!”
“好,那我在门口等你。”
旁边的同学拍了他一下:“和谁发消息呢笑这么开心?”
千瑟汐收起手机,笑眯眯地说:“男朋友。”
夏魏君端着一杯冰淇淋红茶在公寓门口等她,豪华的车,名贵的衣服,以及男人高挑挺拔又好看的模样,很多女生都为之侧目。
她出来的时候又看到女生红着脸对着他拍照的情景。
真是的,不能坐在车里等我吗?非要出来招幺蛾子。
千瑟汐气呼呼地走过去,接过饮料的时候还哼了一声。
夏魏君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了?怎么生气了?”
“你管我呢。”千瑟汐侧过头,“哎呀别乱摸,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呢。”说完就噔噔噔跑进车里去了。
夏魏君愣了一下,眼中带着疑惑,摇摇头,也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千瑟汐在副驾驶通过后视镜偷偷瞄他,这个人本来就好看,经过几年的沉淀,他已经长成一个优秀的男人,成熟和沉稳给他增色了太多。
“你在想什么?”
“想你——”千瑟汐一下反应过来,对上男人的眼神,慌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你刚刚听错了!”
夏魏君笑了,眼睛里都有了光:“想我不用偷偷的,我希望你能够正大光明的想我,看我,因为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今天夏魏君带着她去了一家高档餐厅吃西餐,吃她想吃的披萨。
两个人选择了一个靠窗的雅座,她觉得外面的夜景很漂亮。
“最近复习的好吗?”夏魏君将菜单递回给服务生,“果汁要甜一点。”
她点头:“还不错,就是我肯定比不上那些专业生,所以得努力一点。”
“你既然喜欢的话,一定没什么问题。”
“嗯,过两天我们就可以画实体模特啦。”她有点兴奋。
听到这话,夏魏君的眉头微微皱起,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她摆好餐具,看着他有点苦恼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夏魏君抿了抿唇,有点迟疑地问道:“模特是那种,没穿衣服的吗?”
她愣了一下,摇头:“不是,是课上的同学随机上去的,哪会是那种嘛。”
夏魏君松了口气。
千瑟汐觉得有些好笑:“就算真的是人体模特也没什么啊,我去游泳什么的也能看到啊。”
“那不一样。”他摇摇头,刚要说话,这时却听到一个他很熟悉却厌恶的声音传来,“哟,这不是夏大少吗?”
千瑟汐抬头看去,是一个穿着西装,痞里痞气的男人。
夏魏君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却抬手给她倒了杯柠檬水:“你不是喜欢去夜店吗,这种地方怎么也来了?”
“呵,怎么,我来这里也不许?”男人转眼看到了正一脸好奇打量自己的女生,露出低俗的笑容,“我说怎么夏大少油盐不进,原来喜欢这种嫩嫩的女孩子啊。”
“这个也就十七、八岁吧,长得也不错就是太素了,原来夏大少喜欢这样的口味。”
千瑟汐皱起眉,好恶心。
夏魏君露出一个困扰的表情,一边伸手将金灿灿冒着热气的披萨切开,一边用平淡的语气说:“如果你还想要一个夏家的位置,就老老实实地闭嘴然后滚出去,否则你那少得可怜的股份,我可以考虑转给别人。”
男人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果然杂种就是忘恩负义!”说完恨恨地冲了出去。
夏魏君看向她复杂的表情:“……对不起,吓到你了。”他的手握紧餐具,他不应该让千瑟汐接触到这种肮脏的东西。
“你怎么能让他这样说你!”千瑟汐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怎么能这样骂你啊!”
手指慢慢松开,泛白的指尖重新充血。
夏魏君看着怒气冲冲的女孩:“没关系,他很快就骂不出来了。”
“为什么?”
“那部分股份,很快就不再属于他了。”
千瑟汐愣了一下,笑道:“我就说嘛。哼,谁让他骂你!”
夏魏君摇摇头:“不,他对我说什么,都无所谓,关键是,我不能忍受他对你的侮辱和恶意。”他在千瑟汐惊讶的眼神中依旧平淡地,将切好的披萨放进她的盘子里,“这种东西,我接受可以,你不能,我不会允许。吃吧,我让人家多加了芝士和番茄酱。”
她闷闷地嗯了一声,低头看向热乎乎的披萨。
好像眼睛都热乎乎的呢。
吃完了饭他送千瑟汐回家,千瑟汐吃饱了,车里又暖烘烘的,就开始昏昏欲睡。
夏魏君看见她小鸡啄米一样的脑袋,笑着说:“睡一会吧,到了我叫你。”
“嗯……”千瑟汐就昏过去了。
夏魏君看着千瑟汐乖巧的模样,露出一个很温柔的笑容。
自己开车接她下班,一起去吃晚餐,然后开车回家。这样的情景夏魏君一直觉得是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幻想,是只能出现在梦里的臆想。现在,千瑟汐,他的小太阳,就在他的车里,他的身边,懒洋洋地打瞌睡,他们刚刚一起吃完饭,他要送她回家,就像普通情侣一样。
他又忍不住侧首,看着千瑟汐睡着时毫无防备的样子,额前的碎发有点长了,遮住眉毛显得年纪更小。
夏魏君几乎想伸手抚摸她的头和脸颊,硬生生地抑制住了自己。他没忘记自己曾经对她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他只能感谢老天,她不是非常介意,起码看上去是。
他回过头,车窗外的路灯一根根消失在视野中,暖黄色的光洒下来。夏魏君发誓,如果她愿意接受自己,他会永远爱她,将自己的所有,献给自己的天使。
千瑟汐醒来的时候,一瞬间都搞不清楚自身处哪里。
她眯了眯眼,发现自己居然还在夏魏君的车里,扭过头,看到对方正在看一个文件模样的东西。
夏魏君可能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动静,他侧首,看向她:“醒了?”
“你怎么没叫我啊?”她揉了揉眼,坐起身,一看时间,“哇都九点多了。”
“我看你睡得很熟,就想让你多休息一下。”夏魏君觉得她可能生气了,他说话带了些小心,“对不起,我自作主张了……我,我下次会叫你的。”
千瑟汐看着他,他脸色有些紧张,说话也小心翼翼的。
蓦地,她的鼻子一下子有点酸:“你不需要的……”
可是夏魏君却愣住了。他攅紧手中的文件,低声道:“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以后你让我什么时候叫你我就什么时候叫你可以吗?以后还让我送你回家,好吗?”
她也愣住了,她看向夏魏君的眼睛,那双棕色的眸子有沉沉的无措和懊恼,好像他刚刚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样。
千瑟汐咬住唇,伸手,捧住了他的脸颊。
“我说的不需要,是你不需要这样的小心翼翼和低声下气。夏魏君,这只是一件小事,很小很小的事,我什么时候醒都是无关紧要的,我说的什么抱怨,都是可以随便一说和随便一听的话。”她的声音很轻,力度却很强,“你不需要总是这样小心,这样你会很累,我也会很累。两个人在一起,难道不应该站在平等的位置的吗?”
夏魏君怔怔地看着她,千瑟汐的眼睛亮晶晶的,正在温柔地看着自己。
“你的意思是……”
千瑟汐笑了:“恩,就在刚刚,我决定同意你的追求,我们在一起吧。”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有点红红的。
胸腔被熨帖地滚烫,心脏被狠狠揪住又轻轻放开,浑身的血液都在奔涌,夏魏君伸手,覆住脸颊上的双手,侧首吻了吻他的手心。
千瑟汐羞红着脸低下头,夏魏君反而将她带入怀里:“谢谢你,小汐。”
他会永远爱他,将自己的所有,献给拯救自己的天使。
“这个,这个,不要。”范芶买单的时候,何源之给她打了个电话,她瞥了一眼,按掉了,从钱夹里抽出一张黑卡,对着店员乐开了花的脸愉快地翘起嘴角,“剩下的,都给我包起来。”
到底是大牌子,店员除了会忽悠人,动作也麻利,没一会儿就给她包得整整齐齐,纸袋子错落有致地摞在角落里,甚是养眼,比何源之那个王八蛋可爱多了。
店员相当善解人意地走过来询问她,“东西太多,为了不耽误您继续逛,一会儿我们给您送到府上?”
她摆摆手,指着那个穿条纹西装的人影,“这次不用,他拎着。”
何雨委屈巴巴地接了满手纸袋,“您这是连坐啊。”
“放心,不诛你九族。何源之比我狠多了,他今天把你派过来什么意思你不清楚?替你们总经理将功补过,明天他可该夸你一顿。”
何雨一缩脖子,估计是想象了一下何源之夸人的样子,吓出了一脑门汗,期期艾艾地说,“范小姐,真不是我们总经理的错,谢氏的老板约了今天签合同,总经理能不去吗?”
她叹了口气,“不能不去。”
何雨是个欺软怕硬的货,听她放软了口气,立马就顺杆爬,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用爱感化封建君主,絮絮叨叨的毛病怕是改不了了,“是呢,总经理今天让我过来就是为了……”
范芶却懒得听他打太极,一抬眼,截住他的话头,“让我少花点钱?”
何雨被我这么一抢白,呆了半天只捋出了一个字:“呃……”他挣扎着斟酌措辞,“您这个买法,也委实太豪放了点……总经理也不是买不起,就是让您别总是……”
他说到这儿就没下文了,范芶估计何源之根本没告诉他“我总是”怎么样,他也摸不准何源之的真实性格。
范芶把高跟鞋重重地往地上碾,想说些什么表达不满,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唉,算了,她不能跟某些人一样,她得留点口德。
于是甩下一句话给何雨,“要么他停了这张卡,要么他自己来说……诶,你别走了,就进这一家。”
“何总,合作愉快。”
何源之抬起右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表,有点心不在焉,谈了三个多小时,他还没记住对面这个谢氏的总裁叫什么,“合作愉快。”
“能和你们合作是我们谢氏的荣幸,方便的话,我在香格里拉订了位置,签完合同……”
何源之看一眼助手,助手顿时闻弦歌而知雅意,脸上架起标准微笑,“谢总太客气了,刚巧我们总经理今晚有约,剩下的事宜您和我交接就好,这边请。”
会议室散得差不多了之后,何源之闭上眼睛,松了松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吩咐秘书,“叫何雨发位置。”
秘书忙不迭地回道,“在星月路的和平饭店。”
何源之睁开眼睛,像是早有所预料似的,胸有成竹地笑了笑,他想,还来得及。
范芶没想到圣诞夜逛商场居然能碰到法国小帅哥们,非常热情地冲上去打招呼。
拜何源之所赐的五毛钱法语终于派上了用场。
何雨在一边看得冷汗淋漓,范芶聊得热火朝天,并且仔细问出了小哥哥们的需求,拍胸脯保证这地界她很熟,小哥哥们相当不谙世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语言相通的,三两句便被她诱骗走了。
不得不说欧洲人的骨架就是赏心悦目,肩宽腿长,一个比一个衣架子,范芶靠在扶手椅上指点江山,逛得不亦乐乎,到最后不顾小哥哥们欲言又止的眼神,大言不惭地包下了买单的重任。
要是没有被何源之当面撞破,似乎会更美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