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明观上上下下一百多个官员将藏书阁上上下下翻遍了,也没能找到纯碱这个词的出处。到最后,秦官只能向皇上告罪。
皇上这才发现自己小瞧了那姑娘,她竟然敢留一手。她就不怕他问罪吗?
可一细想,他拿什么问罪呢?人家呈上来的就是吃食方子。只不过里面多夹了一个方子。她可以说是她写方子时不小心多放了一张。那又不是啥大逆不道的言语,他还真不好怪罪她。
秦官试探问,“皇上,不知这方子是何人所写?下官想亲自问问本人。”
皇上看了他一眼,“也可。那你亲自去趟新陵县吧?”
秦官一怔,新陵县?他眼前一亮,“这该不会是广德乡君呈上来的法子吧?”
皇上点头,“正是。朕万寿节,她特地呈上来一道吃食方子,御膳房说这根本不是吃食,朕以前你们总明观能制出来,谁知你们也制不出。”
秦官老脸通红,相当汗颜,跪下请罪,“都是老臣无能。”
皇上摆摆手,“也罢,你不妨亲自去问问她,这方子到底是何物?”
秦官躬身应是。
秦官得了皇上重托,只能自己坐马车往回走。
他这次不是颁旨,所以没有仪仗,只能让仆从护送,也因此速度极慢。
不说秦官,就说林家这边迎来了稀客。
林晓这天正在屋里写书。
玻璃已经制出来了,她现在要给她爹写《齐民要术》之农作物篇。
当然不仅限于农作物,还包括蔬菜、白叠子、稻田养鱼。白话文还好说,文言文她就需要翻阅大量资料。
门外传来敲门声,林晓有些不耐烦,让人不要打扰她,直到喜鹊说,来人是萧定安,她才出了屋。
萧定安这一来,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老爹都出来迎接了。
“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有您将咱家的猪呈给皇上,光禄寺也不会到咱们小庄村来采买了。”
萧定安抿嘴,“林叔,我的字叫固方,您就叫我字吧。”
林满堂和李秀琴对视一眼,“这不合适吧?您到底是世子。”
本来他俩就够占便宜的,因为前世的缘故,不爱给人下跪,所以刚刚才故意没叫世子,但是称呼上还是称了“您”,以示尊敬。
萧定安拱手,“林叔,林婶,固方,萧固方。”
李秀琴迟疑,林满堂见他坚持,从善如流改口,“那成,我们以后就叫你固方。”
这边改确定称呼,林晓就出来了,林满堂立刻招呼女儿过来,“瞧瞧,咱们家贵客来了,你前几日刚鼓捣的东西快些拿出来给固方看看。”
林晓抽了抽嘴角,她爹也是个奸诈的,生怕萧定安下次不来了,赶紧让她将好东西亮出来。打的啥主意,她就是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她在吃食方子里塞了玻璃方子这事没有告诉爹娘。
那方子被其他人看到只以为是盖窑的步骤,或许总明观的人才能窥探里面的玄机,但是经过那么多人的手,她不确定方子真能送到总明观手里,所以还是不说为好,免得他们跟着失望。
但是她没想到萧定安这时候来了。
过年没有仗打的时候,他都回不来,怎么会在这时候回来了?
她这么想就这么问了。
林满堂也反应过来,“对啊?你怎么会来了?边城仗打完了吗?”
萧定安摇头,“我受了点伤,边城不利于养伤,所以就回了城里。”
李秀琴仔细打量他脸色,面色确实有些苍白,额头一直在冒汗,刚刚她还以为他是热的,现在看来分明是身体太虚的缘故。
李秀琴看气色,林满堂和林晓是将他上下打量一遍,没看到受伤之处,“你伤哪儿了?现在好了吗?”
萧定安捂着胸口,“已经好些了。”
但是瞧着他说话没有以前有劲儿,林满堂猜测他伤得应该不轻,蹙了蹙眉,示意他媳妇回屋拿些酒精。
李秀琴出了堂屋,林满堂向萧定安解释,“你别看我们只是庄户人家,却也有些好东西,我媳妇配的这药酒对伤处特别有效,你给换块纱布,我保证你过几天就能结痂。”
林晓抽了抽嘴角,这解释也太苍白了吧?人家能信吗?
却不想萧定安拱了拱手,点头道了谢,“多谢林叔。”
李秀琴从屋里拿出一坛陶罐装的酒精,这里面的酒精是稀释过的,浓度大概是75%,专门用来抆拭消毒。
李秀琴又回屋拿了些干净的纱布,特地将她闺女制作的自动风扇抬出来给他们扇风。
林满堂要给萧定安换纱布,林晓和李秀琴便出了屋。
萧定安解开衣裳,一层层解开纱布,林满堂便看到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倒吸一口凉气,“你这……”
明明才是个少年郎,比大吉还小了三岁,但他已经在战场上拼杀夺功名了。这要是换成他的儿子,他怎么舍得。
林满堂低低一叹,拔开陶罐上的塞子,萧定安立即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儿,不由惊诧,“这酒好浓啊?”
林满堂笑了,“酒越浓,对伤口越有好处。”他看着这伤,“你伤口这么深怎么没用线缝啊?”
萧定安显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定定看着他,“用线缝?”
林满堂见他如此震惊,笑着解释,“对啊。刀口太深,失血过多,容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