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族长见他吃了秤砣铁了心,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只觉得往日所有的好全都喂了狗,也冷了心,“行!既然你要除族,老夫也不留你。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着,让账房先生将刚刚列的欠条递过来,让刘青文签字画押。
刘青文抿着嘴,干脆立落签上自己的名字。
刘氏族长手伸向自己的二儿子,“拿族谱来!”
刘二郎想劝几句,刚开口叫‘爹’,就被他爹瞪了一眼,并且斥责道,“你是不是也想忤逆我?”
得了,这一老一少算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退让。
几位族老互相劝,许成祖也在极力劝刘青文,甚至一直躲在后面的桂香也被他推了过来。但他就是不肯松口。
到最后,这两人始终没人低头。
刘二郎只能硬着头皮将族谱递上去。
族长拿了笔在刘青文的名字划掉。
刘青文又道,“还有我阿奶的。把我们这一族都牵出来。我阿奶从来就不想守寡。”
刘氏族长冷着脸,“你只是个孩子,没办法替长辈作主。这要求绝不能提。”
刘青文从怀里掏出信,“我不能作主,可我阿奶可以。她从来就不想守寡。”
又是这封信,刘氏族长恨得牙痒痒,“好!既如此,我就如了你的意。”
他肯,其他族人却不肯,“族长,万万不可。那贞节牌坊可是官府授予我们刘氏一族。要是除了族,这牌坊该如何算?”
刘青文冷笑,这些人不在乎他一个活生生的人,倒是在乎一个冰凉的牌坊,就何其可笑,“既是授予整个刘氏一族,那自然属于刘氏。我不会拿走。”
他阿奶根本不想要那个牌坊,甚至是痛恨的,他们宝贝的东西,他阿奶半点看不上。
大家听他不要,不由松了一口气。
除族后,刘青文要把户籍转走。
刘氏族长也干脆,给他办了迁移户籍的证明。
刘青文拿着证明,冲林满堂拱手,“林叔,不知能否借下您家的牛车?”
林满堂点了点头,“好。”
李广角叹了口气,“我家有牛车,就用我家的吧。”
说着让大儿子回家牵牛车。
李卢根跑步回家。
刘青文走到之前那三位人证面前,“走吧。和我去县衙,今儿若不把你们幕后之人招出来,你们崩想从牢里出来。”
围观群众本来都想走了,听到这话,只觉得有戏可看,又留了下来。
陶德听刘青文话里有话,也上前质问自己的友人,“陈志坚?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我的名声?”
陈志坚不敢看他,“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就是个孬种。哪怕收了别人的钱,临了却还是当了缩头乌龟,不敢说句话。
陶德拿他没办法,气得差点吐血。
倒是那小二和掌柜看到李卢根把牛车赶来,真要把他押在牛车送到县衙,两人立时就慌了。
林晓看两人做贼心虚,趴在桂香耳边说了几句。
桂香胆子小,听到这嘱咐,吓得肝胆欲裂,连连摇头,“不成吧?我不成的。这也太大胆了。”
林晓气得直跺脚,“哎呀,你到底想不想洗白?要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你以后可就要被人讲究死。”
这话奇迹般给了桂香勇气,她捂着胸口,稳了稳心神,走到不停挣扎就是不肯上车的两人,“我有话跟你们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尤其一些人指着她说,‘就是她’,桂香羞红了脸,却努力忽视这些不自在,只看着面前这两人,“我未婚夫是秀才。陶德也是秀才,你们污蔑秀才的名声就是辱没读书人。到了县衙,县令大人一定会将案件查得水落石出,按照律法,你们最少也要被判五年。你们真的想好了?为了钱坐五年牢?连累你们的家人被人指指点点?将来也考不了科举?”
本朝科举有规定,犯人之子不得科举。
掌柜和小二还在作垂死挣扎,陈志坚却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他膝行几步,跑到陶德面前,“陶德,是有人要害你。那人给我五两银子。让我跟人传你与刘青文的未婚妻有私情。我见财起意,我没控制住,我才收了钱。我将钱还给你,你别告我,好不好?”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里面赫然是五两。
陶德的胸腔充满了怒气,像一座随时都要喷发的火山,他更是想不通,“到底何人指使你陷害我?”
他到底得罪了谁?竟然下死手整他?
陈志竖低垂着头,不想说。
陶德却不给他退缩的机会,“你让我放过你,就要把幕后之人说出来。要不然……”
陈志竖当下不敢再隐瞒,“是永源街那家书肆的掌柜。”
陶德蹙眉,他倒是去过那家书肆买过书,但他应该没得罪对方吧?为什么他要害他?
陶德不由自主看向桂香,又暗自摇头,也不可能是这姑娘,这姑娘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与人结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