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丞相满意地点点头,“应该叫父亲。”文尤一愣,但很快明白他的意思,甜甜地喊了声“父亲”。
回到“自己”的闺房,文尤坐在窗台前看着镜子的自己,这张脸还是有些陌生。当知道自己穿越到这个历史上没有存在过的国家的时候,她是恐慌的。可是在恐慌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对未来的向往,在以前那个世界她已经过了幻想爱情的年龄,现在她要的,只是权势而已。
想到今天皇帝脸上的笑容,文尤的心突然漏了一拍,有些慌张地把手捂上自己的脸,温度有些高。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已经进了文府了。不过在进宫之前她只是文府一个刚刚买下的丫鬟而已,只是在文小姐的旧疾突然复发在短短几日内失掉性命之后,她才成为了文尤。
长乐宫依旧静得吓人的空间,文太后依旧转动着手上的佛珠,“皇帝打算往后宫放几个美人呢?”年轻的皇帝爱美人,底下的官员,世家大族也注重培养皮相好的女孩子,就是期盼着皇帝成年后的选秀能飞上枝头。
陆向东颇有兴致地问,“母后认为多少合适呢?”文太后脸上雍容华贵的表情自从她开始垂帘听政直到现在似乎都没有变过。陆向东的“记忆”里还有他的亲爱的母后送给他的第一个女孩子,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是个漂亮的小女孩,只可惜没多久就被文太后送给了文丞相。
经历了这么多世,陆向东发现了一个特点,那就是他对“以前”的记忆都会比较清晰。如果是和主线有关,那他的脑海里甚至能很清晰地重现那些记忆。这也是为什么陆向东能在文尤面前随口提及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前发生的事情。
至于现在的文尤,陆向东很清楚她的来路,也很清楚真正的文家大小姐已经死了,现在这个可能是和他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陆向东不否认自己很欣赏文尤的勇气,但她还是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实,比如这个世界的风俗。在武国未出阁的女子是不能抛头露面的,如若意外发生这样的事情,女方很有可能在婆家抬不起头来。
她太过急躁了,以至于不知道她现在这个身体曾经可是和他这个皇帝朝夕相处,虽然是文太后送给他的女孩子,但那个时候的太子实在太小了,再漂亮的美人也只能是玩伴。
当然,这也是在原剧情中景帝会对文尤另眼相待,甚至为了她多次向文家、向文太后妥协的原因。如果剧情按正常走向进行,那文尤即将成为他的第一位皇贵妃,也是唯一的。这是这个年轻的皇帝的叛逆,因为按照他母后文太后的想法,文尤应该是成为皇后的。
按照祖制,选秀是需要经过很多层选拨的,而陆向东这个皇帝只需要在被筛选后留下的人里选一些他喜欢,或者文太后喜欢,又或者因为政治原因必须要选择的人。所以当陆向东坐在最高位居高临下地打量下面跪着的秀女时,有些心不在焉。
文太后瞥了一眼兴致缺缺的皇帝,“皇帝可要保重身子。”陆向东不紧不慢地转过头笑道,“多谢母后关心,儿臣自会注意身子。”说罢回过头对福竹道,“把名单拿来。”
福竹有些惶恐,这不合规矩,但以他的地位是没资格去指出的,如果他还想活的久一点的话。福竹悄悄地用眼神向文太后请求指示,见到文太后微微点头他才把写着底下秀女名字的单子递给皇帝。
自己的“心腹”和母后之间的互动陆向东只当没看见,打开名单随意扫了一眼,点了几个名字。他正想合上名单,眼神却在一个熟悉的名字上面移不开。
“宴春枝。”年少的皇帝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里回荡,下面一个女孩子用一种带着惶恐的声音道,“奴婢在。”很显然,这个女孩子的身份没有文尤的身份高,文尤能在皇帝面前自称臣女,而这个叫宴春枝的女孩子只能自称奴婢。
陆向东合上名单放回福竹一直端着的盘子,用一种毫无感情的声音道,“你是南源人?”身为一个日理万机的皇帝自然不可能对进入自己视线的人都有很好的记忆,更何况是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官员或者世家之女,而正因如此名单上面对秀女的记载才会从名字详细到家族。
一个小小的县丞之女能一路披荆斩枣最后能到陆向东跟前儿,这就是陆向东对主办这件事的大臣的要求,无论族家官职大小,贫富与否,通通一视同仁。“朕听说南源的刺绣是武国一绝,不知道此话是否为虚言?”文太后闻言用眼角状似不经意地朝陆向东看了一眼,陆向东却全当没有看见。
穿着有些过大的宫装的女孩子跪在地上头却不敢抬起来,小声回道,“回皇上,此话绝无虚言。”即使很胆颤,宴春枝也竭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小家子气。陆向东轻轻笑了笑,“那日后你就亲自证明给朕看看吧。”
陆向东很清楚地看到自己说出这句话过后宴春枝微微颤抖地身体,以及离她不远处依旧跪着的文尤看向她那一眼里的不甘。
被留用的秀女从当天起就住在宫中,而没有被留用的女孩子则被送回,这是一个残酷的过程。但多少父母、多少花样年华的女孩子都愿意最后不确定的结果去经历这个过程。
文太后到建景宫的时候,陆向东正在用晚膳,心情不错,因而对文太后的态度也和缓不少。只不过文太后来却不是为了修复母子关系,所以陆向东的好心情只维持到了文太后开口之前,“皇帝对今日留用的秀女有和安排?”文太后的气势一如当初,只是这种强势却是最让陆向东不喜。
或许是因为每一世他的身份都是居于高位,虽然不至像现在一样□,但也是容不得别人触犯自己的权威的一个人,可是当他到了这里由于年龄、权利等等原因,他不得不向他亲爱的母后一再妥协,以至于陆向东能逼着自己喝了七、八年慢性毒药,而他所做的一切忍耐都是为了今天,所以他现在连一点点的妥协都不愿意。
“母后出此言,想必是早有打算。”陆向东的脸上带着浅笑,因为常年服用慢性毒药而略显苍白的脸有种病态的感觉,文太后淡淡地朝她这个已经长大了的皇帝,却不经意间看到他眼里的冷意,心里一惊道,“皇帝,母后只是想提醒你皇家血统。”
陆向东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轻笑不止,“母后是指宴秀女?”随意地把玩着桌上的一个青瓷茶杯,他有些玩味地想他对宴春枝的另眼相待果然是能把足够多的目光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呢,也是,要不在“原剧情”里他怎么可能用她这个挡箭牌成功地把文尤挡在后面了呢?
文太后叹了叹气用一种妥协的语气道,“皇帝长大了。”其实这对她来讲也未尝不是一个好机会,既然皇帝有想宠爱的人,那为了让他宠爱的人在宫里的日子过得顺心皇帝势必也得有所妥协,况且她之前对皇帝的观察,他对文尤也未必不上心。
“哀家只希望皇帝不要委屈了文尤。”啧啧,这句话多熟悉?在“原剧情”中文太后在选秀过后也是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只是当时的陆向东虽然想让她不好过,但最后也给了文尤一个皇贵妃。甚至在这之后长达一年后宫无主,由文尤这个皇贵妃掌握着实权。
随着两个人的相处融洽,后来陆向东也发现了文尤其实并不是文丞相的女儿而是当初被母后送出宫的那个陪了他好多年的女孩子,这个时候陆向东已经开始爱上这个想法和思想都很独特,甚至能大胆地奢求他这个帝王的独宠的女人了。
本来文尤的身份还会让陆向东有些顾忌,但在知道了这个真相过后这些阻碍都不复存在。可是她的身份还是会让她免不了在他与文太后之间的斗争中受到伤害,为了尽量减小这个伤害,陆向东找了一个挡箭牌,一个足以吸引整个朝堂的注意力的女人。
而最终入选的就是陆向东在选秀上表现出特别兴趣的宴春枝,宴春枝出身不高,可是陆向东却在第二年的选秀中钦点她做了皇后,于是独宠一年的文皇贵妃就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县县丞的女儿。一个人如果身处在和自己身份地位有很大差距的位置上,那注意你的人一定会很多,有的是想看着你如何从高位跌下来,有的是想从你身上沾些好处。
而宴春枝很不幸的两样都占了,虽然陆向东这个皇帝的目的只是希望能做到第一点,但宴春枝的父亲南源县丞却把第二点也补充上了。宴春枝不聪明,甚至连丽嫔的一半都不及,但也正因如此陆向东才选中了她。
在陆向东愿意给她保护的时候,她的生活虽不是顺风顺水但勉强也能过下去,但一旦陆向东不再愿意给予他的宠爱,她这个皇后很快就会被拉下去。而宴春枝显然也猜到了一些,所以她也没有坐以待毙,她想要培养自己家族中可用的人,期望在失去利用价值之后还能保全性命,只可惜她父亲目光太过短浅。
“那母后认为皇贵妃会不会委屈了她呢?”陆向东用一种戏谑的语气道,文太后显然有些意外,但随即皱眉道,“自然不会,只是不知道皇帝对皇后之位有什么想法?”人都是贪心的,陆向东想他亲爱的母后不该去妄想不该得东西,“母后,祖制规定两朝皇后不能出自同一世家。”文太后的脸上微变,闭上眼沉默了一会,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建景宫。
福竹有些着急,看了看窗外已经黑下来的天色,又悄悄看了眼正在处理折子的皇帝。天下人都对先帝勤于朝政津津乐道,却不知道当今圣上的勤奋程度更甚,不过在皇家子嗣和政事一样重要,更何况太后已经说了,如果今日皇帝再不翻牌子的话,他这脑袋就不能安稳地呆在脖子上了。
“福竹,有什么事就说。”陆向东连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声音悠悠长长地传来,福竹心里一惊跪了下去,“皇上恕罪。”选秀已经过去好一段日子皇上却一直没有翻任何一位秀女的牌子,连文丞相的千金都是一样,难怪太后会着急。“皇上,这是今天的牌子。”
陆向东终于从折子上移开视线神色莫名地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福竹,喜怒不明地道,“既然如此,那就宴秀女吧。”所有入选的秀女在未正式侍寝获得晋封之前都被称为秀女,也难为陆向东这个皇帝能记住还有这么一个人。
如果不是在名单是不经意看到她的名字,陆向东是没想过要让她进宫的,这里不适合她。只是陆向东在看到那个名字的一瞬间突然有种好奇。
他到这里已经久到不相信任何人了,他只是想要直到这个在原剧情中虽然一直想要自救,可是一直到死都没有背叛过自己的女孩子,会不会真的成为不会背叛的存在。
☆、74防盗章节
第一次侍寝的秀女都需要经过一个漫长仔细的过程才能被送上龙塌,而除了已经有一定分位的、拥有自己的寝宫的妃子能让皇帝亲自去,其余的都只能被送到皇帝的床上。
在这里,女性的地位不高,这也是为什么陆向东会说文尤的举动太过急躁了,她想要表现自己的与众不同,可是却忘了身为这个国家最高统治者的皇帝不一定会欣赏她这种与世俗不符的“与众不同”。
陆向东揭开被子看到宴春枝的时候,她已经被剥了个精光,少女白皙的肩膀□在空气中,夜晚的寒气袭入让宴春枝忍不住颤抖起来,或许她有些害怕也不一定?
“怕朕?”皇帝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连皱眉都没有,好像他刚才什么话都没有说过,宴春枝的眼睛被突然出现的灯光闪了眼,头也有些晕,一时间也不确定刚才自己到底是不是幻听。
陆向东依旧站在龙榻旁一动不动,眼里没有一丝感情,虽然这个人是她这一世的拯救对象,甚至是他现在存在的唯一意义,但陆向东还是好奇,她会不会也像以前的伴读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