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有几分熟悉感,又见她视线总往张怀之方向漂移,沈碧落微微笑了笑。
显然台上陈太妃也认出了人,一直没表情的脸挂上几分柔和。
台上两位老大都看的津津有味,台下这些人即使没瞧出公主身份,也十分配合的带了几分陶醉,殿内一时和乐融融。
沈碧落分心望了殿外几次,总算见到阿暮的身影,阿暮却未进来,远远摇了摇头。
她心中一沉,将小九喊到身边,叮嘱两句,待她出门与阿暮汇合才收回视线。
长乐的贺寿舞正好收尾,舞娘们缓缓退出,将场子留给长乐一人,待长乐揭开面纱,抽气声,欢呼声,赞美声接踵而来。
这舞美轮美奂,可惜沈碧落没心情欣赏,此时倒对她的舞衣起了几分兴趣,金线勾勒的凤凰一直延伸到裙尾,似下一刻就要浴火涅盘,袖边的牡丹花炫彩夺目,细看去竟是一颗颗针眼大小的粉珠串联而成。
豪横!
奢靡!
左右不过十来天的功夫,宫里的绣娘只怕是要不眠不休,熬瞎了眼睛才能赶制的出来吧!
估计她视线逗留的有些久,长乐侧过头来礼貌一笑,桃花妆与曳地红纱相辅相成,一向贵气迎人的俏脸此时偏带了七分艳丽。
沈碧落一愣,几乎立即笑脸相迎,再将视线稍稍偏离,却不妨撞人一人眼中。
对方遥遥举杯,邪肆一笑,沈碧落直觉全身寒毛直立,却定在原处,怎么也移不
开视线。
北荒国使团不是已经离京了吗,这人,怎么还在这儿?
后面那站立之人,是?
“母妃疼爱长乐,自觉得长乐的贺礼天下无双,可儿子知道还有一人,准备的贺礼绝不比她差!”
秦子墨的声音远远传来,沈碧落心中顿如鼓捶,不敢再细看,只能生生将视线转到他脸上。
秦子墨嘴角略勾,眼中却风暴骤起,见她投过目光,又染上些嗔怨。
沈碧落知他误会了,心下一松,眼神却再不敢往刚刚方向偏移半分。
好在台上陈太妃起了兴致,连连追问是谁,秦子墨看了她一眼,正欲开口,身旁唐可儿却窜了出去,“阿娘,阿娘,先看我的!”
众人仿若早习惯了她这副粗枝大叶的模样,除了皇帝脸色有些不好,陈太妃倒是满脸喜色,“听说你这几个月闭门绣了幅百寿图,我倒是蛮期待的!”
唐可儿听罢,微微有些不快,嘟了嘴道,“这又是哪个在您面前嚼了舌根!”她有些气馁,“原还指望能给您惊喜,却不想您早就知道了!”
陈太妃有些好笑,“你都把那褚绣娘接回府中三四个月了,还指望着掩耳盗铃呢!”她作好奇状,“快拿上来给我瞧瞧!”
唐可儿瞧她满脸期待,又满血复活,朝殿外喊道,“快拿进来!”
两个奴仆抬了一幅匾额上来,沈碧落没看过成品,此时也不得不承认,唐可儿是真下了功夫的!
红底金子,大大的寿字,本是稀松寻常之物,可靠的近的几位大臣却是满脸惊艳,赞不绝口,“妙,绝妙!”
陈太妃初初看只是一个大大的寿字,没觉得稀奇,但又看几人双眼放光,微带疑惑的让两个奴才近走几步,神情肉眼可见的变化,喜上眉梢,“难得你这丫头费了这般心思!”
绣一个“寿”字不足为奇,难得的是这个“寿”竟是由百种不同写法的“寿”字拼组而成,现场当真有人数了起来,不多不少,正好一百。
那老翁数到一百,拍手叫绝道,“不愧是探花将军郎家的,没辱没你父亲的英名!”他颤巍巍的向陈太妃行礼道,“老臣借唐小姐的百寿图,恭祝太妃娘娘千秋不老,福寿延绵!”
陈太妃一脸笑意,“老太傅无需多礼,您能来,便是对本宫最好的祝贺!”
那老翁又躬身行了一礼,一旁守着的小侍忙将他搀扶回位。
先皇帝的老师都开了口,其他人见风使舵,漂亮夸赞话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唐可儿笑靥如花,礼貌得体,眼中有泪花闪过,扭头朝沈碧落望来,欲言又止。
沈碧落轻轻摇了摇头,百寿图是她想送的,也是她一针一线绣起来的,自己不过是替她找了些文字花样,实在领不得什么大功劳。
外人妒唐可儿幸运,得了天家的照拂,众人诟病、嘲讽她草包千金,污了唐将军英名,她表面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可又生就了敏感的性子,如何不伤心,只怕都憋闷的心中,自己一人伤痛。
她太明白这份肯定对她有多重要,哪怕多数只是附和的应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