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言申还略懂医术,又在发现是她的时候,撤了力道,那夜运出城外焚化炉的尸体只怕会再多言申一个。
看到沈碧落疑惑的眼神,他笑道,“你的戒指划破了你的手指!”
沈碧落这才发现另外一只手上也包扎了纱布。
坑,这绝对是坑!
害人不成反被害,这约莫就是自己现在的真实处境。
她扭头犹豫问道,“宫内咋样了?”
秦子墨笑意微凝,瞬间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替她掖了被角,“你好好休息,一切都没事了!”
沈碧落柳眉一蹙,“我想听具体的!”
秦子墨这下却没迁就她,正好阿暮端了药过来,他顺手接过,“你先喝药!”
沈碧落也使了性子,扭过头去,“其他人我可以不管,我只想知道宁太妃如何了?”
她很清楚,不管是宁太妃有意隐瞒先帝真心,以致皇帝、陈其道祖孙相残,还是宁太妃最后拔钗刺杀的行为,宁太妃只怕都......
她当真不敢往下想下去。
她转回来看他,神色恳求,“你就告诉我,宁太妃还活着吗?”
秦子墨低声哄道,“乖,先喝药!”
沈碧落变了脸色,“她死了!”
秦子墨搅弄药汤的勺子略一停顿,良久,才神色复杂的看向她,“你既已猜到,又何必追问!”
“皇兄他......”
“不要再说了!”沈碧落冷眼望他,“他有多狠,我早就知道!”
“他能杀我,宁太妃算什么,有何杀不得!”
“你胡说什么!”秦子墨眉心紧蹙,“皇兄怎么会杀你,言申想刺的是宁太妃,要不是你突然挡上去,何以会伤到你......”
“你还要替他遮瞒到何时?”沈碧落眼神冰冷,“当年你将我拘禁府中,你让婆母盯着我,我让左为跟着我,你防的到底是谁,你敢大声说出来吗?”
秦子墨动了动嘴,却没出声,神色亦有些僵硬。
片刻后,他轻轻吹了勺中药,递到她嘴边,低声哄宠道,“乖,先喝药!”
一股怒气瞬间席上心头,她恶狠狠的朝秦子墨嚷道,“出去,你出去!”
“我不想喝药,也不想再看到你!”
最起码她暂时不想看到这张和狗皇帝高度相似的脸。
她以前怎么就没看出,这眉目,分明十足的相像。
秦子墨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可沈碧落分明连再看他一眼都不愿。
阿暮上前来劝,“娘娘情绪不宜激动,对伤口恢复不利!”
她接过秦子墨手中汤碗,“王爷还是先出去吧,奴婢喂主子喝药!”
秦子墨再看了一眼背部僵直的沈碧落,无奈只能叹气退出。
阿暮将汤药放在一旁,劝道,“你心中有气,何以将气撒在王爷身上,他何错之有?”
沈碧落仍无动静。
阿暮又劝,“你躺了三天,这三天王爷寸步不离,谁劝了都不听,你趴着难以喂药,又不能平躺,王爷只好抱着你,让你侧躺在他身上,然后一点一点的喂药,一碗药常常是冷了热,热了冷,反反复复要喂上大半个时辰......”
沈碧落面上浮上一丝愧疚,可她仍没有转头,只闷闷道了一句,“我暂时不想看到他这张脸!”
阿暮听出差异,是不想看到这张脸而不是这个人。
她反复一寻思,已知问题出在哪儿!
她低头劝道,“难不成你要王爷毁了容?”
沈碧落扭头瞪她,“你乱说什么,快打嘴!”
阿暮做样拍了拍嘴,陈王容貌上乘,她可没少见自家主子盯着陈王流哈达子的模样。
阿暮再接再厉,“奴婢知你心中有气,可王爷的容貌既无法更改,主子又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和王爷置气,伤了夫妻情分!”
沈碧落重新看向她,半响,盯着那已微凉的药,皱了皱眉头,“药冷了!”
阿暮愣了片刻,嘴角倾斜,“奴婢去热,奴婢这就去给您热!”
端碗出门时,秦子墨仍守在外头。
阿暮略略行礼,秦子墨见着满碗的汤药,皱了眉头问道,“怎么没喝?”
阿暮回道,“冷了!”
秦子墨伸手欲接,“本王去热!”
阿暮看着他,有些犹豫。
秦子墨又问,“怎么了?”
阿暮将汤药交到他手中,纠结道,“主子迟早都会知道的!”
“陛下已昭告天下,主子从旁人耳中听到,还不如王爷亲自说出来!”
秦子墨脸上闪过一丝狼狈,留下一句“本王知道”,端着药匆匆走开。
看他逃也似的背影,阿暮叹息摇头,流觞从背后拥了过来,“给王爷一些时间!”
阿暮神色复杂,片刻后也只能点了点头。
总归沈碧落现在还趴在床上,外头传的再疯,她也听不到。
可世事无常,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偏偏这风还自己刮到了沈碧落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