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咳几声掩饰我方才失神的尴尬,捧起药碗一饮而尽,安胎药的味儿颇苦,喝得我眉头紧皱。沈珩很及时地递上一小碟色泽油滑的蜜饯,“吃这个可以解苦。”
我拈了一颗蜜饯送进嘴里,丝丝甜味盖过了口中的甘苦后,我方是不经意地问道:“说起来,温大夫是哪儿人?”
沈珩面不改色地答我:“是丰骊人。”
“丰骊?”
“丰骊地势偏僻,位于北朝最西边,是个小县城。”
我点点头,心想沈珩编起谎言来到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我懒懒地打了哈欠,瞅了眼只有一盆红玉珊瑚摆设的桌案,对桃枝道:“我有些饿了,桃枝你去给我做些糕点过来,厨子做的糕点味儿总是差了些,还是桃枝你做的合我口味。”
桃枝应了声“是”。
其实我并不饿,我只是想支开桃枝。许是我防心重了些,但发现了桃枝对瑾瑜夫君的爱慕后,我就对丫头不放心,且之前在芙蓉镇那一回,我本就不太相信桃枝会因为贪恋景色而误了跟上我的脚步,如今我就更怀疑这丫头了。
我深深地觉得桃枝此人不可信,此刻我问了沈珩什么话,估摸着桃枝下一刻就会告诉瑾瑜夫君。
这事我得瞒着瑾瑜夫君。
万一都是假的,岂不是辜负了瑾瑜夫君对我的信任?
桃枝离开后,我又陆续问了沈珩不少问题,比如年龄比如何时开始学医比如家中有何人,直到我看见沈珩神色稍有松懈时,我方是轻描淡写地问了句:“你是佛教徒么?”
沈珩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我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你信前世今生么?”
沈珩愣住了,他的目光是打从进来开始第一回迎上了我的眼睛,我笑眯眯地道:“我不知你信不信,可是我信呢。我这些日子总觉得自己可以见到自己的前世,温大夫,你说真的有前世吗?你说我前世会不会也是叫阿宛呢?”
“你……”沈珩只说了个字,就闭上了嘴。
我耐心地等着他的答案,目光亦是灼灼地盯着他,“我什么?”
沈珩望着我,只道了两个字。
“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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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不记得之前沈珩没有过来的时候,我的夜晚是怎么过的了。但自从沈珩来了山庄后,每一夜临睡前瑾瑜夫君都会唤沈珩来给我诊脉,说是怕我睡到半夜腹中胎儿出了状况。之后,瑾瑜夫君会搂着我说好些话,最后让沈珩离开。
之前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最近我却愈发觉得不对劲了。
每次让沈珩看着瑾瑜夫君抱我亲我的,我就觉得格外尴尬。我也曾和瑾瑜夫君提过一次,可瑾瑜夫君却道:“他是大夫,什么没见过。”
我道:“可……可他始终是外人。”
瑾瑜夫君听到我这一句,哈哈一笑,“阿宛说得对。”
我原以为瑾瑜夫君自此就不会再这样做了,可是当夜他却依然是如此。我晓得瑾瑜夫君未曾听进我的话,但我也唯有无可奈何。
今夜掌灯时分过后,瑾瑜夫君又照例让人把沈珩叫了过来。
沈珩一进来,我就浑身不自在。
瑾瑜夫君的手搭在我的腰间上,只听他漫不经心地道:“你来了,给我娘子诊诊脉吧。现在也差不多有五个月,再过半载孩子也能出生了。”说罢,他笑吟吟地看着我,“阿宛,你觉得我们的孩儿叫什么名字好?”
我悄悄地瞅了眼沈珩,才道:“都可以。”
“到时候我取大名,阿宛取小名。只要是阿宛生的孩子,无论是男孩子或是女孩子我都喜欢。”沈珩神色冷静地替我诊脉,手指搭在了我的脉搏上。
此时,瑾瑜夫君蓦然同他说了句:“温大夫,你觉得我和我娘子的孩子若是个男孩,取名为明言如何?”
沈珩的手指微微地有些僵硬,可他仍旧是神色淡淡地道:“某不懂取名。”
沈珩收回了手指,道:“夫人的胎儿并无大碍,一切安好。”
我打了个哈欠,佯作一脸疲倦地对瑾瑜夫君道:“夫君,我乏了,我们歇了吧。”
沈珩不离开,我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且瑾瑜夫君一在沈珩面前,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仿佛沈珩是他的仇人,嘴巴里总是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瑾瑜夫君瞅了我一眼,目光不似平常那般,里边多了几分深意。我心中一紧,只听他道:“也是该歇了,今夜夜色正好,□也该无边才是。”
沈珩抿住了唇角,他极快地望了我一眼,只道:“夫人身重,还望夫人多加小心。”
我望着沈珩离去的背影,只觉他身上极是寂寥落寞。
我还未回神,瑾瑜夫君就紧紧地捏住了我的手心,我微微吃痛,迎上瑾瑜夫君的目光时,他问我:“为何要望着他?”
我晓得瑾瑜夫君是个醋坛子,遂道:“我在想一些事。”
“什么事?”
“若是个女孩子该取什么名字?”
“是么?”
我点头,“夫君觉得明珠可好?我们的掌上明珠。”
瑾瑜夫君笑了笑,也并未说好,只是俯身过来,吻住我的唇瓣。他吻得颇是粗鲁,同我印象中的温柔有些不太一样。
只是当他的舌头伸进我的唇里时,我蓦地睁开了眼睛,浑身都觉得难受极了。
我想推开他,可是心里头又隐隐觉得不应该推开自己的夫君,我和瑾瑜夫君是夫妻,行鱼水之欢乃是天经地义。遂我只好僵着身子继续。
我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明明吻我的人是瑾瑜夫君,可是脑袋里却是浮现一个活色生香的场面来,里边有我,还有另外一个人,可惜我看不清他是谁,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那人不是瑾瑜夫君。
那种**缠绵之感极是真实,让我也不禁脸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