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笑道:“这倒是不假。”又说,“那我就让他赶紧办,两天内就把东西拿回来。只是不知道二奶奶想买点什么?”
二姐叹气说:“衣裳料子什么的我改日去找爹,段家开的就是布店,这个倒是不必咱们操心。只是我算着日子娘的肚子只怕也差不多了,不知道胃口变了没有,多买些这里没有的稀罕的吃的东西,补身的若有也多买些。敬泰和敬贤给他们买些纸笔砚台什么的,小孩子喜欢的玩意也买一些。”
红花问:“老爷呢?给老爷买什么?”
二姐也发愁:“爹什么都有,让宝贵上街看看,不成我就给他打个金老虎送过去。”
红花抱着钱笑得腰都直不起来,说:“姑娘这招高明!”二姐也笑了,说:“还真要找个实在的金店,我也想给娘和敬泰、敬贤打些锁啊什么的,你让宝贵也留心些吧。”
红花答应着去了,二姐出去看张妈妈领着人把屋子收拾好了没,刚好看见段章氏的婆子把人送过来,那婆子看到二姐赶紧蹲了个福挤着满脸的笑道:“给二奶奶道福!二奶奶福气啊!”二姐站在台阶上笑,从怀里摸出两个钱给了婆子,说:“辛苦妈妈跑一趟。”说着抬眼往她身后看,只见小杨姨奶奶穿着身不怎么合身的韭菜绿的亮缎衣裳站在后面瞪她,奶娘抱着孩子跟在后面,另有两个人,一个是棉花,见二姐看过来立刻蹲身深施一礼,另一个倒是从未见过。
她梳着个圆髻,头发紧紧盘在脑后一丝不乱,头上没有一枝钗一朵花,穿着身水红滚边浅杏黄的旧衣,规规矩矩低头站在那里。
要不是她站在棉花前面,二姐只怕会把这人当成个丫头。
二姐笑道:“屋子正在收拾,一会儿你们就能搬进去了,既进了这个院子就是一家人,千万不要拘束。”叫人送婆子离开后,二姐转身回屋了。
天快黑时小杨姨奶奶和孩子的屋子先腾出来了,这几人因为有个孩子就先被二姐叫回了屋,让她们坐在外屋的椅子上等。婆子进来回话,二姐就说:“那明月和孩子先搬过去吧。”
小杨姨奶奶站起来就要往外走,胡妈妈皱眉拦住她:“姨奶奶就这么走了?”
二姐坐在里屋炕上抿着嘴笑,既然人都搬回来了怎么着也要让她们知道规矩。
她扬声对胡妈妈说:“既然都回来了,一家子不说两家话。平日里这个礼啊那个节啊什么的都省了吧,也不必天天姨奶奶来姨奶奶去的,就叫明月吧。”
胡妈妈立刻答应着:“就该这么叫呢!”转脸对小杨姨奶奶说:“那明月,既然二奶奶有话给你,你就出去吧。”
小杨姨奶奶一张脸憋得青黑,气得隐隐发抖,摔了帘子大步走了,后面的奶娘抱着孩子匆匆隔着帘子对里屋的二姐蹲了个福也跟着出去了。等人都走了,二姐笑着对胡妈妈说:“看来这规矩还要重新教,胡妈妈多费心吧。听说她以前在家里也是娇养的姑娘,一些事情上转不过来弯也应当。”说罢扔了手里的瓜子壳。
胡妈妈进屋来说:“二奶奶这话错了,不管她之前在娘家是什么样,如今嫁了人了怎么能还说那些老黄历?明月她现在是二爷屋子里的妾,该有的规矩是绝不能乱的!”
二姐点头笑:“还是胡妈妈说的有道理,我一个小孩子家什么也不懂,那明月就要胡妈妈多教教她了,回头二爷回来也好让他看看屋子里规规矩矩的,大家的日子也好过。”
胡妈妈笑着蹲了个福出去,转脸就直奔给小杨姨奶奶的屋子去。
屋子里刚收拾过,地上还是湿的,桌子椅子都没有,只有里屋的炕是打扫干净的,被子褥子放在上面还没铺,几个箱子放在外屋的地上。
小杨姨奶奶进屋一看,里外两间屋空荡荡的,窗纸也没换,连个吃饭的桌子都没有,气得转身就要出去吵,正撞上后面跟上来的奶娘,奶娘抱着孩子险险躲开她,她恼得上去就是一巴掌,吼道:“你没长眼睛啊!瞎跑什么!”奶娘抱着孩子躲也不敢躲,她挨小杨姨奶奶的打也不是第一回了,一天总要打个五六次的。
小杨姨奶奶扬着手还想打,胡妈妈过来说:“这是在闹什么!”她胸一挺还想接着骂,胡妈妈轰鸡崽似的把她和奶娘都赶进屋,回身掩上门看着小杨姨奶奶直皱眉。
小杨姨奶奶被胡妈妈轰进来还没反应过来,醒过神来就像个被点着的炮杖似的要炸,胡妈妈指着她喝道:“闭上嘴!你当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撒泼?”
小杨姨奶奶让她一吓就闭上了嘴,一想,不对!她是个主子!胡妈妈是个奴婢!她凭什么教训她!指着胡妈妈竖起眉毛眼睛尖声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胡妈妈冲她冷笑:“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拿自己当个人物了!呸!”兜头一口啐在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