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性本就好奇,再加上方才那猜谜女子聪慧机敏,看身形如是佳人,他禁不住想要看看那张面具之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岳磊知道薛二是较上劲了。不过,他自己也居然被勾起了浓重的好奇,那一双眼睛让他情不自禁想要看看面具后究竟是怎样的一张容颜。
两人走到登月楼,巧极,宫夫人一行十人正好出来。
独孤铎并不知道迎面这一行人就是他想要找的人,只从她们的面具和衣着上看出这些人出自富贵之家。
宫卿迎面见到一张辟邪面具,还以为是方才人群后的那个男子,再看却知不是,眼前这人穿着一身紫色锦袍,而看她猜谜的那位男子,是一袭布衣。
一行人走过岳磊身旁,一张出水芙蓉的面具之后,是一双他不会认错的眼。
岳磊暗自拉了独孤铎一把,独孤铎这才转身看着宫卿。
虽然衣服换了,但身形很像,窈窕婀娜,如风拂纤柳。莫非是她?他不确定。但岳磊点了点头。
独孤铎相信岳磊,他年纪轻轻,便位至左卫将军,除了武功过人,更有许多过人之处,所以睿王和他相交甚深。他既然肯定这就是那位猜谜女子,就不会有错。
独孤铎激动的跟了上去。
宫卿平素就喜欢一些文字游戏,看到灯谜,便忍不住上前跃跃欲试。因为带着面具,她比平素格外放得开,端庄礼仪都暂且抛到一边,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少女特有的活泼娇俏,便是蒙着面具,也自有一番勾人心魄的妩媚风情。
独孤铎生平第一次跟踪人,觉得很刺激。眼前那婀娜窈窕的背影,那不足一握的腰身,牢牢地吸住了他的视线,春天未来,他的一颗心仿佛已经提前被春风吹醒,泡在一汪碧波里沉沉浮浮地荡漾。
宫卿高高兴兴地逛街观灯,并未发觉身后一直跟着两人,但管家宫福贵甚是机敏,带着四个下人三个丫鬟一刻不敢松懈,团团围着夫人小姐,生怕走散。
很快他便发现了身后的两个男人,暗暗留心之下,发现这两人从登月楼一直跟随,他有些不安,便低声对宫夫人道:“夫人,身后有两个男人一直跟着我们。”
宫夫人扭头看去。
果然有两个高挑的男子,那挺拔的身形,一看便是青年。上元节人约黄昏后也是常情,宫夫人笑了笑,不以为意。但宫福贵不断警示,宫夫人也就上了心,长安街是京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方,绝不敢有人滋事,出了长安街可就未必,这几年还听说有栗特人专在上元节掳走妇女卖往西域。
眼看长安街就要走到头,宫夫人不敢再去别的地方,便对女儿道:“我们回去吧。”
虽然出行带了三个丫鬟和五个仆人,平安桥上还有四个轿夫,但终归是要安全第一。
两人一见她们转身,便装作看路边的花灯。
宫卿心里颇有些懊恼,难得一年一次带着面具,玩得这么尽兴,平白无故就被这两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搅了局。
走过他们身边,宫卿故意道:“那个带辟邪面具的,身上好大一股味道。”
独孤铎尚未反应过来,岳磊已经忍不住对着独孤铎噗的一声。独孤铎这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心说自己出门前明明兰汤沐浴过,怎么会臭?
宫夫人问:“那个?”
“诺。”宫卿随手往前一指,带辟邪面具大街上到处都是,图个吸财辟邪的好意头。
两人一路尾随,独孤铎铁了心想要看看那女子是谁家的女儿,决定一路跟到家。
宫夫人暗暗心焦,走到登月楼,她灵机一动,转身进了登月楼。
宫福贵低问:“夫人不回去了么?”
宫夫人低声道:“你在楼下候着,我和小姐从后门出去,等会儿你们再来。”
宫福贵明白过来,便带着四个下人坐在一楼大堂给夫人打掩护。
宫夫人带着宫卿和三个侍女上了二楼的雅间。
独孤铎正欲跟上楼,岳磊拉住了他,“你别跟的那么明显好不好,我估计那姑娘已经发觉了,所以方才故意说你臭。”
独孤铎扭脸呸了他一口:“你小子才臭呢。”
宫夫人上了二楼,径直带着女儿从雅间拐角的另一条楼梯,蹬蹬下了楼,越过登月楼的后厨房和小庭院,从后门出去。
后门对着护城街,走到尽头往东一拐,再走百十步便是停放着宫府轿子的平安桥。
和人流熙攘摩肩抆踵的平安街一比,护城街就成了偏僻小道。
从人声鼎沸的繁华中骤然迈入这安静宁谧的巷子,宫卿顿时心里一空。抬头看去,清静的夜空挂着一轮圆月,明辉清亮,铺在青砖地上,颇有几分夜色撩人的意境。
宫夫人为自己这一招金蝉脱壳之计暗暗得意,还未来得及炫耀,忽然身后噗通一声。
宫卿一回头,只见丫鬟云裳已经躺倒在地,身后居然站着三个高大的男人。
她心里一惊,刚要呼救,眼前呼地一下晃过来一块黑布。一股奇怪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瞬间她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