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姑姑的眸光,不着痕迹的从对面街口停放的低调青辕马车上划过,最后看着水卿卿慈祥笑道:“姑娘说那里的话。今日在席间得以与姑娘相识,公主很是喜欢姑娘,回去后也一直对姑娘赞不绝口,所以才让老奴送些东西给姑娘,权当今日姑娘伴倍的谢意!”
如此,水卿卿不好再推却,想起武宁公主先前心疾发作,不由关心道:“不知道公主她心疾可好些?”
怜姑姑笑道:“托姑娘关心,公主的心疾已无碍。”
临走前,怜姑姑又道:“若姑娘以后得空,可否常去武靖王府坐坐,陪公主说话解解闷——老奴想,若是有姑娘这位小友的相伴,相来公主的心疾会好上许多。”
水卿卿虽然憎恨白凌薇,甚至整个白府的人都不喜欢,但对这个武宁公主,却厌恶不起来,总感觉青纱笼着的那方面容,有着淡淡的愁苦。虽然有着高贵的出身,却没有如花的容貌,还失宠于夫君,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她朝一脸期待的怜姑姑浅浅笑道:“谢谢姑姑相邀,若是得空,我再上门拜访,亲自答谢公主的厚礼。”
听了她的话,怜姑姑满意离开。
街口简单平常的青辕马车上,武宁公主掀开车帘一角痴痴的看着水卿卿,泪水流不尽似的往下淌,布满伤疤的脸颊一片湿漉……
怜姑姑爬上车来,看到她的样子,心疼道:“公主切莫再伤心了。上天庇佑,让小郡主还活着,此事是好事,公主应该高兴才对。”
武宁公主抹了把眼泪,泣不成声道:“当年,明明见她没了气息,没想到她根本没死……可如今同她这样说,她必定不会相信,会怨恨我抛弃了她……当初不知道她如何活下来的,而这么年,她一定过得可怜辛苦,不然,也不至于宁愿做寡妇,也在这侯府熬着……”
说到这里,武宁公主再次伤心悲痛起来,怜姑姑心里也是伤感无数,落下泪来,直叹造化弄人。
怜姑姑道:“按着三殿下所说,她是一年多前从异乡来京城的,后来不知道怎么成了盛家的幺女,为梅大公子冲喜嫁进了侯府……三殿下怀疑这中间有曲折,所以让公主暂时不要与小郡主相认,待弄清一切事因原委再做打算。”
按着武宁公主的意思,本是恨不得立刻与水卿卿相认,但想想,李宥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
因为当初梅大公子的婚事,是圣上玉口金旨颂下的,恩准侯府在京城内挑选与梅子初生辰八子最相配的姑娘冲喜结亲,若是这当中出了什么差错乱子,事关侯府与盛家,更是关乎到水卿卿的性命,武宁公主不敢冲动害了她。
认女心切,又诸多担心的武宁公主,最后只得进宫同关系最亲密的表姐陈皇后商议。
武宁公主的母亲与陈皇后的母亲是嫡亲的姐妹,一人嫁入武靖王府成为武靖王妃,一人嫁入陈国公府成为侯夫人,尔后两姐妹在同一年间,前后脚生下了陈皇后与武宁公主,陈皇后嫁入东宫成为太子妃,在晋明帝登基后,顺位成为皇后。
而从小因相貌才学与陈皇后并称京城双姝、并获先皇亲封的武宁公主,却没表姐陈皇后那么好命,在及笄之年,如花似玉的娇美面貌毁于一场大火,从此,京城双姝只剩陈皇后一人。
相比陈皇后嫁入皇家,成为一国之后,尊荣无比。因容貌被毁的武宁公主,只能委身下嫁给了当时默默无闻的太子侍读白浩清,开始了被冷落、凄苦的一生……
听闻武宁公主要进宫找陈皇后,怜姑姑神情微微一怔,张嘴欲言,最后终是收口没有再说什么……
储秀宫里,陈皇后一边靠在美人榻上假寐养神,一边听着宫人禀告着三皇子府上年宴情况。
听完,陈皇后满意笑了,闭着眼睛淡声道:“宥儿今年邀请的人,倒是比往年上心多了。”
大宫女红袖轻笑道:“如此看出,三殿下对储君一事是真正开始上心了——只要殿下自己有了这样的决心,娘娘就不用再操心了。”
陈皇后轻轻喟叹一声,无奈道:“本宫倒并不是怂恿他去争去抢,只是,以他的身份和地位,那怕他不争不抢,其他人也不会让他安生啊——夺嫡,有时并不是你想不想去做,而是你必须去做。”
红袖点头,一脸了悟,“娘娘说得对,咱们殿下是嫡皇子,才华谋略皆是众皇子之最。所以,那怕他不去抢,别人也会视他为眼中盯的。”
陈皇后无奈道:“却正是这个道理。”
说罢,她微微扬手让那禀告的太监继续说下去,“年宴上,可还有其他特别之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