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杨氏早已高枕无忧,不再担心当年旧事会被发现,却没想到,事隔十九年,武宁公主却突然旧事重提,竟是开始查起当年她女儿一事来了……
按理,随着武靖王与王妃的先后离世,武靖王府早已不如之前那般鼎盛之势,而白浩清却步步高升,两府间的距离越拉越近,杨氏按理应该不再畏惧武宁公主。
可是,她却畏惧她身后的陈皇后!
这些年,因为白浩清对武宁公主的冷落,再加上抬她做了平妻,陈皇后一直为武宁公主打抱不平,不仅看白浩清不顺眼,在朝政上打压着他,更是在每年招三品以上官员家眷进后宫面见时,从不见她。
如此,终是让京城其他权贵夫人,都看出陈皇后不喜欢她,顺带也都看不起她。连带着她的宝贝女儿白凌薇,都无法嫁个好人家,最后只得入侯府为妾……
然而,就在杨氏惶惶不可终日之时,更怕武宁公主会请陈皇后出面重翻当年旧事,却是突然接到了陈皇后的亲笔密函。
接到陈皇后密函的那一刻,杨氏震惊不已。
而看到密函开头几句话,杨氏全身如遭雷击,身子惊得站都站不住,双腿发软瘫倒在地上。
随白凌薇一起被赶回侯府的金嬷嬷,正是十九年前参与杨氏阴谋的得力助手,所以这几日她也一直害怕的守在杨氏这里,同杨氏商议着主意。
见到杨氏突然被吓成这样,金嬷嬷也是全身战栗,上前扶起杨氏惊恐道:“夫人,陈皇后在信中说了什么?”
杨氏苍白着脸被金嬷嬷扶着到一旁的榻上坐下,嘴唇哆嗦道:“十九年前的那件事……果然被发现了。陈皇后在信中说,武宁公主的女儿并没有死,还回京城来了,已与武宁公主在三皇子府见了面。难怪……难怪她突然回府来了……”
闻言,金嬷嬷也是吓得全身发软,颤声道:“怎么会?当年那个小贱人明明已……”
下一刻,金嬷嬷突然想到杨氏提到的三皇子府,再想到之前在侯府听水卿卿说过,她在三皇子府上认识了武宁公主,不由全身剧烈一颤,面无人色道:“难道,武宁公主的女儿,竟是那个从西漠来的异乡女——小世子的生母?”
杨氏咬牙恨声道:“天生的仇家啊——若是十九年前的事与昀儿一事被揭露出来,我与薇儿明年此时,坟头上就要长草了……”
杨氏出事,金嬷嬷也得死。
所以听到此言,金嬷嬷全身一个激灵,颤声道:“那……陈皇后此时给夫人写这样一封密函是什么意思?”
按理,陈皇后是武宁公主的表姐,一直护着武宁公主,如今武宁公主的女儿找回来,她为什么突然写密函告诉杨氏,竟有点像……通风报信之意?!
经金嬷嬷提醒,杨氏按下心头的惊慌,将密函从头至尾,一字一字的细细看过,看到最后,脸上一扫方才的阴霾害怕,竟是露出欣喜若狂的笑颜来。
“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哈哈,想攀高枝的人,最后竟是被高枝给抛弃……真是老天爷都在助我神力啊。”
杨氏做梦都没想到,一直护着武宁公主,姐妹情深的陈皇后,在这样的时刻,却要背叛她的好妹妹,给她最致命的一击……
金嬷嬷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杨氏的神情,见她突然欣喜若狂的说出这样不着头脑的话,惊愕道:“夫人……陈皇后最后说了什么?”
杨氏一扫心中这几日的惶然担心,激动到颤声道:“你敢不敢相信,最后要武宁公主母女性命的人,会是一直护着她的那个好表姐——不愧是爬上后位之人,心肠之狠,万万不是我等常人可以比拟的。”
金嬷嬷这下却是听明白了,但心里的疑惑却更大,“陈皇后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将这些事同夫人说?”
杨氏冷冷一笑,“还不是为了她儿子的太子之位。当年武宁公主为了救她,可是毁了如花似玉的容貌,而陈皇后为了报恩,许诺要让自己的儿子,娶武宁公主的女儿为王妃——呵,陈皇后必定是知道了那个小贱人如今不堪的身份,觉得配不上她宝贝的儿子,更是怕影响三皇子夺嫡,想悔婚罢了。”
“可她又要做贤能的皇后,怕被世人诟病她言而无信,知恩不报,自己不出面,竟是拿十九年之前的旧事威胁我,让我出面阻止,不让白家承认那小贱人的身份——她命我至少在三皇子与琳柔郡主定下婚事之前,让我想办法不要让老爷承认她白家嫡女的身份。”
纵使是金嬷嬷这样狠毒的人,听到陈皇后如此无情悔婚,还以恩报怨,都感觉不可思议,不由惊呐道:“那夫人准备怎么做?”
杨氏凌厉的眸子划过可怕的杀气,冷冷笑道:“在陈皇后眼中,这对母女是她儿子婚事与太子之位的绊脚石,可对咱们来说,这对母女却是催命的阎罗王。绊脚石踢开就行,可阎罗王却没有那么好打发!”
“而且,若是我没有猜错,只要三皇子另娶琳柔郡主,解除了与贱人的婚约。到时,陈皇后这位好表姐就会倒戈相向,护着她的表妹来找我算帐了。”
“所以,与其做她的棋子,不如让她来做我们的棋子,借着她密函之令,干净的除了那对母女,以绝后患!”
金嬷嬷心服口服的朝得意洋洋的杨氏拜倒:“夫人之谋,真是无人可及,那怕那般厉害的陈皇后,也不在夫人话下!”
如此,就有了王府别苑的大火,也有了突然发疯失控的马车,还有眼前街上百姓拦路唾骂的一切!
看着街上相拥在一起的母女二人,杨氏神情间一片得意。
她优雅的泯着手中的香茶,朝白凌薇宠溺笑道:“别担心了,等母亲将这对母女收拾干净,彻底绝了后患后,会想办法让你回侯府的。”
白凌薇心计与定力又如何与她母亲相比,所以在听到水卿卿竟是武宁公主的女儿,更是她的长姐,白府嫡长女后,整个人都怔懵住了,心里慌做了一团。
若是让她知道,连她抢来的孩子,也是水卿卿,只怕她会更加恐慌。
她眸光死死的看着楼下,倒在地上一身狼狈的水卿卿,咬牙道:“我绝不会唤这个贱人做姐姐的,她如此污秽不堪,那里配做白府嫡长女,如何配做我的姐姐——母亲准备如何下手?”
杨氏浅浅一笑,向她的碗里添上茶,得意笑道:“我的好女儿,你好好的喝茶,不要担心。重头戏马上上场了!”
说罢,杨氏冷冷的一挥手,金嬷嬷立刻领命下楼去了。
楼下,水卿卿顾不得身上到处的伤痛,准备背着母亲离开,这时,突然一个钱袋朝她砸来,里面铜钱哗啦啦的在她身边掉了一地,有人高呼:“散财惩治娼妇,大家尽情的捡钱啊。捡了钱别忘记打娼妇!”
见到有钱捡,四面八方的百姓全朝水卿卿涌了过来,将刚刚站起来的她再次推倒在地。
推搡之中,却有几把锋利的匕首被掩在袖子下,悄悄的向母女二人靠近……
楼上,杨氏与白凌薇不觉放下了手中的茶碗,阴狠的眸光紧张的看着被人群包围的母女二人,只希望派出的人早点得手,趁乱杀了她们……
趁着混乱几刀下去,再趁乱离开,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于无形。
然而,一心要护住母亲的水卿卿,根本不知道危机的来临,她只是感到绝望,不知道要如何带母亲走出这片困境,不知道要如何救下母亲。
她拼命将母亲护在身下,不让人群踩踏到母亲身上,眸光急切的四处打量,想找到空隙带母亲从人群中突围离开。
而正是她的打量,终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四周的人都在抢着救地上的铜钱,却有几个形容可怖之人,目露凶光的越过人群,不顾地上的钱财,朝她团团围过来。
水卿卿心里‘咯噔’一声往下沉,连忙背起母亲,朝着人群的另一边挤过去。
可是四周的人那么多,水卿卿背着母亲要逃走,谈何容易?
而那几个杀手见被她发现,更是加快步子朝她赶去,抬起匕首做势往水卿卿与武宁公主身上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