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换作平时,杨氏只怕会比宁氏更加忌恨,因为当年她的女儿,同样是嫁进侯府的白凌薇,却是连如今十分之一的排场都没有。
但今日杨氏却异常的冷静,更是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激动得眸子直发光,冷冷笑道:“宁妹妹可听过树大招风这句话。凡事都不要太过招摇,不然,还不知道最后会落个什么下场呢?”
站在杨氏与宁氏身后好几天没露面的白凌萱,静静的看着屋内的一切,脑子里全是自己当日从这里被赶出的狼狈可怜相。再想到,若是自己出嫁那日,从偏僻狭小的小兰轩嫁出去,以后在东宫里,势必被人嘲笑,抬不起头做人。
想到这里,白凌萱的眸光里露出冷芒,接过杨氏的话酸溜溜道:“她出身尊贵,之前就有皇上他们护着她,如今成了侯爷的心头宠,那怕有什么事,只怕侯爷也会护住她,夫人与我们真的没什么好替她担心的——真是羡慕啊!”
听到了白凌萱的话,杨氏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连忙借口有事,回到她自己院子里去,从隐秘的暗柜里拿出一包东西塞给采绢,对她吩咐道:“赶紧将这个送去侯府给小姐,让她在拜堂前,想方设法给侯爷喝下,不然今日的事成不了!”
采绢接了杨氏手中的东西,连忙出府去侯府找白凌薇去了。
而在采绢出门时,梅子衿已骑着白马,身着喜庆的耀眼新郎服,在全城百姓的瞩目中,满脸喜色,意气风华的朝白府而来。
正如他昨日同水卿卿所说,他一秒都不想耽搁拖延,只想尽早的迎娶水卿卿进门,成为他的妻,从此与他再也不分离。
昀儿今日也被侯老夫人与叶妈妈精心打扮了一通,穿着喜庆的红色吉服,像个喜娃娃一样守在侯老夫人身边,特别的乖巧懂事,仿佛知道,今日是他娘亲的好日子,依偎在老夫人的怀里,等着娘亲的到来。
而侯府的聘礼与白府的嫁妆,同时出发,两府之间最宽敞的大街上,除了周围围观的百姓,道路两边,刚好被两府的聘礼与嫁妆占满,像两条镶金裹玉的带子,一条往白府去,一条向侯府而来,看得全城的百姓眼花缭乱,一个个兴致勃勃的评论,到底是侯府的聘礼更好,还是白府的嫁妆更胜一筹……
白府这边,水卿卿刚刚穿戴好一切,门口的喜袍已震天的响了起来,外面传来欢呼声:“侯爷接新娘子来罗!”
闻言,水卿卿不由紧张起来,促局害羞的呆坐在那里,紧张又不知所措。
小喜与喜娘也慌乱起来,一面给水卿卿盖好盖头,一面打趣笑道:“这侯爷忒心急,却是咱们见过的最心急的新郎官了,竟是这么早过来,一刻都不愿意多等呢……”
喜娘的话引得屋内众人的一片笑声,所幸水卿卿已盖上了盖头,不然不知道要如何害羞得好。
盖好大红的盖好,最后戴好母亲给她的五彩缨络,水卿卿在喜娘与小喜的搀扶下,去向白浩清辞别。
白浩清端坐在上首,看着一身喜服红妆的水卿卿,心里五味杂陈——
曾经,他对她寄予厚望,一直期盼着她成皇后,让他当上国丈,权力更上一层楼,让白家与皇家结上皇亲,光耀门楣。
而若是没有那些变故,如今她早已成了太子妃,稳坐东宫了……
想到这里,白浩清心里还是忍不住遗憾愤恨,看着跪在面前的水卿卿,凉凉道:“路是你自己选的,从今日起,就由你自己去走了。”
水卿卿当然明白白浩清话里的意思,坚定道:“我相信自己的选择,我也会将余下的路好好的走下去。”
说罢,她起身告别,去向母亲武宁公主的灵牌上拜别。
跪在母亲的灵牌前,水卿卿抚上脖子上的五彩缨络,强忍住眼泪,在心里默默对母亲道:“母亲,你为了我担忧愧疚了一辈子。从今日起,你不要再为我难过挂念……侯爷对我很好,嫁给他,我此生无憾,我会带着昀儿与侯爷一起过得很好……所以请你放心,不要再为我担心了……”
大红的盖头被微风吹动,轻轻在她脸上拂过,仿佛武宁公主温柔的手,眷恋不舍的抚上她最爱的女儿的脸颊,仿佛在告诉水卿卿,她很放心……
重重的给母亲的灵牌嗑头拜别,水卿卿被喜娘等人簇拥着从屋子里出来,梅子衿已在外面等候多时了,不等喜娘将他手中的红绸递到水卿卿的手里,梅子衿已亲自上前,当着众人的面,突然打横抱起水卿卿,笑道:“娘子,跟夫君走吧!”
众人都被梅子衿的突然举动惊住,连水卿卿自己都怔住了,下一刻已是娇羞得脸红出血,幸亏有喜帕遮着,不然她要羞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一边看热闹的那些姑娘小娘子们,看到此景,都害羞别过头去,想看又不敢看,一个个心里却是艳羡不已。
梅子衿抱着水卿卿一路出府。水卿卿听着沿途众人的吸气声和欢呼声,娇羞的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红着脸小声的抗议道:“侯爷今天……太大胆了!”
“从这一刻起,我要告诉全天下人,你白莞卿是我梅子衿的女人——本侯怎么宠都不过份!”
说这番话时,梅子衿并没有刻意压低嗓子,所以周围的人都听得见,女眷们都被堂堂侯爷的情话羞红了脸,男眷们则是‘啧啧’惊叹不已,有人打趣道:“侯爷是要甜倒我等的牙齿么。我们还要留着牙齿等着去侯府吃喜宴呢!”
此言一出,大家欢笑起来,场面一时间热闹又火热,引得守在府外的人连连翘目以待,期待看着冷面侯爷如何接亲。
水卿卿不敢再开口,生怕又惹梅子衿当众曝出什么情话来,心里却是如裹满了蜜糖般的甜蜜着。
等着梅子衿抱着水卿卿一路出府,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守在外面看热闹的百姓更是惊讶不已。
迎亲抱着亲娘子进喜轿的,整个大晋还没有第二个!
何况还是最冷漠不近女色的大晋第一侯爷!
所以看到这一幕,许多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而梅子衿却神情自然,一直抱着水卿卿出府来到府外的喜轿边,当着众人的面,亲自将水卿卿放进了喜轿里才放手。
如此,一切准备就绪,梅子衿翻身上马,领着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往侯府而去……
看热闹的百姓,又开始一路追着迎亲队伍往侯府而去。
在围观的百姓中,有一辆马车默默的停在白府门口对面街道上隐秘的角落里,车帘被掀开半帘,车内的人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眸光几乎要喷出火来。
车内坐着的却是五公主乐宜。
今日是梅子衿娶水卿卿的大喜日子,作为不久也要嫁给梅子衿做侯夫人的乐宜公主,当然坐不住,一大早就从宫里出来守在这里。
之前看着侯府送到白府的聘礼,乐宜公主已是气恨不已——
一个侧室而已,所得的聘礼竟是比侯府开给她的礼单上的聘礼还多。
乐宜并不是在乎这些东西,但她却知道,这足以看出梅子衿对待她与水卿卿差别,所以,如何让她不恨?
而后再看到梅子衿亲自抱着水卿卿出来,乐宜公主更是气得差得吐血——
他今日当着全京城人的面这般宠爱水卿卿,等日后娶她时,大家一定会拿两次大婚做比较,若是日后娶她时,做不到今日这样的待遇,岂不是让她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