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殊早饭后正要乘车舆出门,发现门前竟停着大司马府的马车。
车旁的苻玄伸手扶出车内的人来,她见到后有些诧异:“襄夫人回都了?”
襄夫人身着绛色襦裙,飘逸大袖,姿容端庄,朝她行了个礼,面色冰冷:“我是来接妙容去大司马府的,这些时日有劳丞相照顾她了。”
谢殊听她言辞间已将穆妙容当做自己人,笑了一下,没有言语。
沐白已去通传,襄夫人看了看她,忽然道:“丞相可否与我私下说几句话?”
自听卫屹之说过她的往事,谢殊便对她多了几分敬重,态度也愈发谦和,伸手做了个请,二人走到一旁,避开了别人。
“丞相如今被长沙王矛头所指,正是需要兵力脱困之时吧?”
谢殊听出她弦外之音,笑了笑道:“武陵王是为勤王而来,不是为了本相,而且长沙王的目的也并非真的只是我一人。”
“我对这些政事不关心,我只关心我们卫家的将来。”襄夫人紧盯着她:“丞相可曾能体会孤儿寡母相依为命的苦楚?可曾能明白家族中兴的艰难?”
谢殊微微垂眼:“我明白。”
襄夫人一愣,想起她的身世,抿住唇没做声。
穆妙容很快走了出来,先与谢殊客套道别,再向襄夫人行礼。
襄夫人拉着她好言宽慰,二人言辞亲切,形同母女。
谢殊看了几眼,转身回府:“二位慢走,本相不送了。”
穆妙容转头去看她的背影,莫名的竟生出些同情。
沐白快步跟上谢殊脚步,低声道:“公子,武陵王已出发去会稽,临走前入过宫。”
谢殊脚步停了一下:“嗯。”
作者有话要说:写5k删3k是要我挂的节奏啊岂可修!!!
五五章
卫屹之入宫是受太后召见,的确是为了婚事。但太后有分寸,只说让他和穆妙容先把好事定下,待战事平定,穆妙容守孝完毕,再谈婚论嫁。
即使这样卫屹之还是拒绝了。
太后其实没什么心思在上面,亲儿子正在闹造反,若非为了抚恤功臣之后,她也犯不着去记挂别人的婚事,所以也没追问下去,干脆说那就一切待战事平定再说吧,这样也好给穆妙容回复。
卫屹之早知太后好对付,最难对付的还是他母亲襄夫人,也不做停留,一出宫就率军前往会稽平乱去了。
长沙王司马戚年富力强,胸怀大志,可惜因为他提出反世家门阀,追随者少之又少,身边几乎没什么可用之人,不然也不会走到和吐谷浑合作这一步。
原本他的计划是吐谷浑以重兵吸引卫屹之大部前往宁州,晋国内部则刺激太子和九皇子彼此刀戈相向,届时他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进入都城,兵力充足,要成事就容易了。
然而以往每次对宁州严密防的卫屹之这次却一改常态,将宁州战事交给了部下,自己严守建康,甚至还和谢殊一起说服了太子和九皇子和好。
这二人不是对头吗!
慕容朝也狡诈,只想着事后的好处,根本舍不得出重兵,杀了一个刺史后居然反被拖住了。司马戚只有假装接受和谈去刺探建康情形,没想到谢殊识破了他的计策,反唇相讥,逼他动手。
会稽等地的世家以王家为首,其余几乎都是南士,这些家族都与谢殊不合。司马戚是被谢殊所激才掘了他们的祖坟,一方面是泄愤,一方面也是想挑起他们和谢殊的矛盾。没想到谢殊居然立即就挥兵攻来,连反应时机也不给他。
他这次最大的失策就是没有好好了解这个年轻丞相。
司马戚坐在会稽郡守府内看着会稽地形图,旁边有幕僚唉声叹气:“殿下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就是掘了会稽各世家的祖坟啊,您尚未登基就和世家作对,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司马戚面白无须,神情冷肃:“做了便做了,岂有事后反悔的道理!”
幕僚唯唯诺诺地闭了嘴。
“报——”门外士兵小跑着进来:“敌军到了,共有两万人马,守在正前门。”
司马戚起身,持剑在手:“哼,才两万人,怕什么,本王要他们有来无回!”他叫过一名将领,“再去信吐谷浑,催促慕容朝动手。”
将领道:“现在去信不说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们的人未必出得了城啊。”
司马戚唰地抽出长剑指着他:“办不到就提头来见。”
副将再不敢多话,躬身退出门去。
到达的两万人马是先锋部队,卫屹之人还没到。
司马戚站在城头巡视,下了几道命令,正要回去,又有士兵来报,后方城门也有军队压来了。
后方就是徐州军营方向,会有军队来一点也不奇怪。司马戚有自知之明,他并没有实战经验,自然不能和经验丰富的卫屹之硬拼,便吩咐精锐部队集结待命,一旦有变,随时退走。
卫屹之号称大晋的保护神,名声在外,百姓无不仰慕。他快马加鞭前往会稽,一路上百姓主动帮助行军,尽得民心,士气高涨。
司马戚站在城头,看他兵临城下,用剑指着他朗声大骂:“是个将才,可惜鼠目寸光,经过寒门之苦的人,竟帮着那些世家门阀,最终害的是大lwxs山!”
卫屹之打马上前,玄甲凛冽,不为所动:“请长沙王出城投降,否则即刻攻城。”
司马戚不怒自威:“要战便战,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卫屹之退回阵中,挥了一下手,万箭齐发。
司马戚被士兵们护着退下城头,下令投石抵挡,正忙于指挥,有人来报,后方城门外的军队也开始攻城了。
前后夹击,情势危急,他却下令死守城门,意志坚决。
卫屹之在城外帐中坐镇,下令切断会稽郡水粮,逼他就范,一面派人继续招降。
司马戚态度坚定,部下却不坚定,他们本就畏惧卫屹之威望,又见他来势凶猛,不禁开始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