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瑜这个时侯才从钟颖的马车那边走了过来,对着李婉云行了一礼。
两个人一个天真一个温和地对李婉云说着告别的语句,让李婉云的唇角慢慢地浮上笑意。
到最后,就算不怎么喜欢舒瑜,她脸上也有了真切的温柔与感激。
当钟颖和舒瑜告辞的时候,李婉云看着她们的身影走向马车,心中轻轻感叹了一声。
如同吹过树林的风,沙沙地留下一地斑驳的光影。
李牧言等到钟颖离开之后,方才走了过来:“倒是个不错的。”
李婉云点了点头:“钟颖是个心地纯洁的,也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人娶了她。”李牧言只是笑了笑。钟颖的存在很是尴尬,身份高,却没有相配的智慧与头脑,甚至比起旁人来更加显得弱,这样的人,在高门的后院中,实在是难以生存。若是嫁到那等寒门小户去,却又分外委屈。
李婉云也只是一声叹息,就上了马车,继续旅程。
谁料没有走两步,居然又被拦了下来。
站在那里的,赫然是沈勋。
已经有些时日不曾出现在李家人面前的沈勋。
他牵着马,却穿着一件有些发皱的长衫,眼中有着血丝,下巴上有隐隐的青色,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疲惫。
见到李家的马车过来,他拉着缰绳往前走了两步,就挡在了队伍的前面。
自然有认得的人立刻过去报告了李牧言。
见到沈勋的时候,李牧言的目光平静自然得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们依旧是最好的朋友一样。
但是沈勋却知道,当自己没有阻止自己的合作伙伴对李牧言的出手的时候,自己和李牧言之间就有了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不,在李牧言那天闯进自己院子的时候。
他上前一步,无所谓地笑:“有几天不见了,居然都不告诉我你要走了?”
李牧言只是格外温柔地微笑:“吏部催的急,只好快些走,又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你出京去了。”
双方都知道这只是借口,沈勋这个时侯却不得不将这个借口当成是真实。
“最近确实有点忙,”他打着哈哈,上前捶了李牧言的肩膀一下,“到北边去了,也要好好活下来。”
“当然。”李牧言说。
说完这样简短的两句话,双方一时之间居然无话可说。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沈勋才慢慢地没了笑脸:“曾经说过的事,还算数吗?”
李牧言眯了眯眼:“我们说过很多事,你在说哪一件?”不等沈勋回答,他就笑了笑:“没关系,只要你不变,当初说的事,就总有实现的时候。毕竟,还是当年的那个人不是吗?”
沈勋沉默了片刻,笑了笑:“你说的对。”
两个人继续对着站了一会儿,沈勋方才又恢复那种笑嘻嘻的表情,语调轻快地说一声再见。
李牧言对他摆了摆手,转头就回去了。
看着李家的车队渐渐走远,沈勋站在那里,脸上渐渐地没了笑脸,浮现出落寞来。
什么都没有了。
现在,又只有他一个了。
他在那里站了好一阵之后,许珍才匆匆地赶了过来。
从马车上跳下来,不顾丫鬟在边上拼命地阻拦者,许珍提着裙子冲到了沈勋面前,焦虑地问:“婉云姐姐呢?”
沈勋笑了笑:“你来迟了,他们已经走了。”
许珍立刻仿佛泄了浑身的力气,整个人都显得萎靡了起来。
“我来迟了啊……”她叹了一句,好一阵才抬起头来,对着沈勋笑了笑:“小叔叔,你也很难过,对吗?”
沈勋毫不避讳地点头:“是,我很难过。”
“我以为,会一直在一起直到出嫁的……”许珍叹了一句,对沈勋行了一礼,“我先回去了小叔叔。今天是背着娘跑出来的,回去大概又要被训了。”她做了个俏皮的表情,转身离开。
沈勋看着她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心中止不住地羡慕。不知道内情,所以可以毫无挂碍地表现出自己的关心与牵挂,而自己,却连这样的资格都没有了……
也许只有等到所有的都终结,自己才能重新去做李牧言的朋友。更有可能,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实现自己对李婉云的向往了。
沈勋握紧了缰绳,最后翻身上马,往京城疾驰而去。
李牧言自有李牧言的奋斗,自己也有自己的生活。
李家的满满搬家路走了接近一个月,从只是初夏到盛夏,就连李婉云都恨不得快些到了。
不说别的,为了日子过的舒服些,她也不想再浪费到路上了。更不用说因为常年操劳底子已经有些损耗的李夫人,和还是没法站起来的李老爷了。
就算李牧言将行程尽量设计得很好,旅途的辛劳也是改不了的。
一路坐着马车的他们还算好,那些赶车的下人们,个个都已经显得灰头土脸不想动弹了。
眼看还有三五天就到目的地,李牧言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一日赶完路之后决定,在某个小城里停上两天,让李家众人好好地休息一下。
李婉云也送了一大口气,赶紧地让人去了硝石制冰送到了李老爷和李夫人的房间里,让被炎炎酷暑憋得透不过气的两位长辈松快一下。
她自己去洗了个澡,换了衣服才觉得身上稍微清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