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姚子萱敬茶,又去给已经去了的人的牌位磕了头,李婉就算是正式成了沈家妇。
然后,姚子萱就迫不及待地说起了,将成国公府的家业交给李婉来管的事。
“我的身子总是好不了,之前都是我身边的几个嬷嬷在帮忙看着,现在你来了,也该交给你才好。”姚子萱说,“你才是国公府的当家主妇。”这样说着,她就招手让自己身边的几个嬷嬷过来,让她们给李婉行礼。
那几个嬷嬷立刻就行了大大的一礼,李婉避让了一下,受了半礼。
她知道姚子萱必定是有什么打算的,若是自己退让,反而是打乱了她的计划。
于是,随意推辞了一下,她就接了过来。姚子萱立刻露出笑脸来,指点了她这几个嬷嬷的指责,又让那几个嬷嬷一定要配合李婉行事。
沈勋一直在边上看着,等到出了姚子萱的院子,才道:“母亲过些日子可能会出京去,你接过来,也好。”
李婉似笑非笑瞥他一眼:“我也是学过医的。”沈勋一怔,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哈哈笑了笑,仰头看着天空一脸“天真蓝天色真好”的模样,倒让李婉真的笑出了声:“我又不是追着你非要知道不可,你又何必显出这番作态来。”
沈勋打了个哈哈,转头说起了这几天自己的打算。
新婚三日,惯例是休息的。沈勋也想着最近朝堂之上实在是太过热闹,所以借机躲懒,居然是完全不准备出门的架势。
李婉也没什么反对的,只是在只有两人的时候,提醒了沈勋一句。
“陛下的意思,并不是要取消了勋贵们的免税。”
沈勋立刻就被这一句话从温情脉脉中惊醒了过来,有些哀怨地看了李婉一眼。李婉微微一笑,故意偏过身去。
其实,沈勋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夫君。
好到让李婉觉得有些愧疚。昨夜云雨之时,沈勋那种笨拙的表现,实实在在地表明,他是一个初哥。在这样的环境下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守身如玉的男人……
李婉觉得,自己是不是对沈勋太过不上心了一些。
她并不是对沈勋没有好感,只是,却始终没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不过,既然结为夫妻,两人就自该坦诚相对,尝试着相互理解与包容,李婉想,自己也该好好地学一学如何经营自己的婚姻了。
新婚第二天,朝堂之上的争执更上层楼。
士大夫们在发现如果勋贵免税,可以极大地削弱勋贵们的势力,让自己在朝堂之上的对手更少之后,那些寒门出身的朝臣们,就开始了对这一提议的无限支持。摇旗呐喊不在话下。
勋贵们在这样的氛围中,纷纷而不平地将士大夫们拉下了水。
如归勋贵们的商业免税要失去,那士大夫们农田免税的条例,是不是也该作废了才好。
若是不作废,岂不是士大夫一家独大?
因为某个勋贵这样提出来的建议,朝堂之上越发热闹了起来。
好些朝臣,争论之时已经到了面红脖子粗的程度,差一点就要撸袖子亲自上阵打人了。
高台之上的皇帝余陶,却只是笑微微地,平静温和地看着朝堂之下争执的人群,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想的,不过是如何削弱这两个阶层的权柄而已。”李婉说,“少数人的特权,始终不是好事。”
沈勋张了张嘴:“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婉温柔地笑了笑:“你不如猜一猜?”沈勋被她那样格外俏皮的样子勾引得心神一荡,过去将她抱在怀中,埋在她的脖颈处笑道:“和夫君说话都藏头露尾的,该惩罚惩罚才好。”
初尝□的沈勋食髓知味,正是情浓之际,整日里随时随地似乎都想着这种事。
李婉嗔怪地戳了他的脸颊一下:“不想动脑就使这种招数,真是的……”
沈勋抱着她笑,将头埋在她身上不肯离开。
被他的动作弄得有些痒痒的李婉笑出声来,连忙挣脱了他的手,从他身边离开:“别闹了。”然后故意坐在离他有些远的地方,防备地看着他。
沈勋格外遗憾地看着她,开始想着李婉的话。
其实李婉已经说得很是明白。但是沈勋却始终想不通其中的关键点,不由得就问了出来。
李婉点了点头,笑道:“陛下他,确实是这个意思。免税不可能,但是少税却会成为主流。不过,也不能简单地成为勋贵和士大夫们的特权,而是,要尽力让所有的臣民都享受到这一点。”
“所以我才想不懂。”沈勋困惑地摇了摇头:“既然还是有阶层的,那么如何让所有人都能享受到?爵位不可轻授,如同官位不可轻许一样。”
李婉轻轻一笑:“若是,爵位授予的方式会变得更容易,士大夫减税的范围被扩大呢?”
沈勋立刻皱眉:“爵位授予得多了,那不是……”他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李婉看着他的表情,唇边的笑意更加深了。
余陶这些日子听着众人的争论,颇有一种将众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愉悦感。
然后,这种危险的感觉就飞快地被他打压了下去。
他开始思索,这件事如今走到了现在,该如何收场,让事情走向自己最开始预计的结局上来。
自己手上的牌有一些,但是这场争论,似乎已经超出了自己能控制的范围,现在……
他皱了皱眉。
许珍进门的时候,余陶已经收敛了自己外露的情绪,笑微微地看着她:“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了?”
许珍含笑将手上提着的食盒放到小几上,嗔道:“陛下既然还记得时候完了,怎么就不记得,自己今儿不曾用过晚膳?”
余陶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露出一脸呆茫的模样来:“似乎是,当时不想吃,后来就忘记了。”
许珍嗔怪地看了余陶一眼:“陛下真是的……”说着,打开了食盒,取出了碗筷:“臣妾做了些小食给陛下,陛下好歹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