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权一家上下都没有好下场,可李家最为娇宠的小女儿李孝婵却是黄府费劲心思保下来的,至今仍旧安稳做着世子夫人。
寻常黄姓官员是请不动今日的齐琅的。
除非就是靖国公黄府,那便是李孝婵公公的筵席,李孝婵必然也在其中。
姜媞想到这一层顿时沉默下来。
“你与黄崇清夫人的感情如何?”齐琅看向她问道。
黄崇清夫人即是李孝婵。
姜媞侧目看着窗外,口中应道:“不好。”
接着二人便都未再说话。
若是不好,又该不好到哪种地步。
李家最为宠爱的女儿,娘家倒散,恐怕连半个亲人都再见不到。
她见到姜媞会痛哭流涕,抑或是拔刀相助?
这个问题很快便有了答案。
老靖国公今年贺的是七十大寿。
人生在世,年过五十视为知命,六十视为花甲,七十视为古稀。
在这个生存不易的年代里,过了五十的人都可称得上一句长寿,更遑论老靖国公已然踏入了古稀之年。
眼下他老当益壮,只怕寿福远不止于,令众人唏嘘。
齐琅带着姜媞入府,以她眼下的身份不过是陪伴的姬妾仆人,和齐琅同往,倒也没有引起旁人注意。
“齐兄!”
黄崇清脖子后插着一把扇抱臂而来,全然没有一个世子形象。
老靖国公五十得子,至此之后再无所出,阖府上下对黄崇清是宠上了天,府中人对此见怪不怪。
“我父亲在松寿堂等你。”黄崇清对齐琅颇为恭敬,他说完这话又转头看向姜媞,微咳了一声道:“好姐姐,阿婵在北阁等你,何不趁此机会去见见她?”
他眸子透亮,对姜媞旧时身份绝口不提,显然是已经知道了她现在的处境。
他抬手一挥,一旁便有仆人站到姜媞身旁要领她去。
姜媞向对方微微颔首,知道再随齐琅深入内堂已然不合适。
纵使她也知道李孝婵绝对不会想要见到她,对于这样的敷衍支走之词,她也只随那仆人而去。
只是她走出去未多远,却又听见黄崇清的声音远远出来。
“齐兄为了办案,也真是委屈了自己,无端招惹来这麻烦……”
他的话中“麻烦”二字将这个往日舅嫂定位的十分彻底。
姜媞加快了脚步,渐行远去。
所谓北阁便是女眷云集之地,与国公府来往之人多半都是贵妇名媛。
眼下正是热闹,她们说笑不已,一时半会竟也没有发现多了个姜媞。
仆人将姜媞送到此地便迅速离开,也更加验证了姜媞的想法。
倘若真是李孝婵叫她来的,那仆人又岂能这般不知礼数不经回禀就丢下人离开?
此间招待的主人是靖国公的弟妻徐氏,旁的人三人成组无人成群说笑得热火朝天,她却要时时留意进出的人。
这么一瞥便正好瞧见了姜媞。
丫鬟仆人可以不知礼数,可她见着了却不能当作没有看见。
得知姜媞眼下的处境后,若要处理这件事情说不上枣手,却很是尴尬。
姜媞是罪臣之妻,可她如今却一副是齐琅身边人的模样让人着实捉摸不透。
徐氏转身唤来一个贴身丫鬟,向对方耳语一二,那丫鬟会意便跑进内室暖阁。
不多时,内阁便出来一名年轻少妇,那女子穿着红色宽袖的长裙,领口金线织绣出祥云花纹,周身首饰具是金制,贵气十足。
她生得美艳,富态娇娆,不是李孝婵又是哪个。
姜媞见她挺着肚子,身旁有丫鬟小心扶住,显然是身怀子嗣的模样。
旁人侧目,李孝婵却谁也不理,只扬着下巴高傲模样,朝姜媞走来。
“嫂子……”李孝婵笑着捉住姜媞的手,“你怎才来?”
她态度亲热,推着姜媞往后走去,姜媞正要避开,却不妨被她身后一个力气极大的仆妇按住。
便在此时,姜媞心中顿时生出了不妙的感觉。
只是姜媞终究还是慢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