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凌子筱看了看墓碑前那个如老僧入定般的人,大致估计了一下,此时和他至少还有十多步的距离,看来这何侍卫的武功比自己预想的要高不少。

“大人,别站那么远啊,过来陪我喝酒。”凌子筱站在原地估算着速战速决的可能性,何侍卫却明显没有那个耐心慢慢的等,他背对着凌子筱扬了扬手中的酒壶。

凌子筱闻言缓步走了过去,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何侍卫,想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凌子筱在何侍卫身侧找了个空地,一撂衣摆也盘腿坐下了。

何侍卫看起来没有搭理凌子筱的意思,只是随手拿起一壶新的酒扔给了凌子筱,然后自顾自的喝着。

凌子筱接住“从天而降”的酒壶,拧开也灌了自己几口,然后随意地抹了一把嘴角边洒出来的酒,忍不住赞叹:“好酒啊,何侍卫可真是大方。”

被夸赞大方的人表情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只见他一仰头把剩下的酒全部灌到嘴里,然后终于偏头看向凌子筱,他说:“早就听闻凌大人年少有为,可惜我今天才有缘得见。”

凌子筱坦然接受了他的夸赞,然后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回了一句:“何侍卫在武功上的造诣我也早有耳闻,如今一见真是名不虚传。”

然后许久没有人再说话,只有烈酒入喉的声音在坟地轻响。

待到满地空酒壶时,何侍卫看着凌子筱的方向勾了勾嘴角,勉强算是一笑,然后自嘲地开口:“造诣高有什么用?不还是连儿子都没能护住。”

凌子筱微微合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发现眼前是一片片的黑雾,好久才散去,他无奈地笑了笑,不知道还能和他周旋到什么时候,千万别误了皇上定的期限才好,凌子筱稳了稳气息,看着何玉的墓碑,低叹一声说:“无论如何,何侍卫不该私下寻仇。”

“梁书是个王爷,玉儿是什么,只是区区王府侍卫的儿子,凌大人你说,有谁会趟这趟浑水?”何侍卫从袖中抽出手帕,认真的抆拭着一直放在手边的大刀,“我也知道,我对不起年迈的母亲,也对不起圆圆,但是不报此仇,我余生难安。”

“你把梁书分尸藏于王府冰窖,为此把女儿拉上这条不归路,现在何玉的仇报了,你就安心了?如果没有人找到你,你余生又能真的安枕?”凌子筱蹙着眉看向面色平和的人。

“我知道不能,也没打算跑,但是我还有没有完成的事情,现在不能跟你回去投案。”何侍卫握着刀站了起来,喝了一地的空酒壶,人却是丝毫未有醉意。

“你不能走,跟我回刑部。”凌子筱也紧接着跟着他站起来,试图伸手拦住他,却在站起来的一瞬间整个人就朝着前面栽了下去。

凌子筱已经做好和大地亲密接触的准备,却被人一把拉住了,凌子筱借力站稳,看见扶着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本该溜之大吉的何侍卫......

“凌大人也别白费力气了,你之前喝的茶里我加了化功散,药效持续六个时辰,现在你抓不到我的。”何侍卫放开扶着凌子筱的手,面带愧色地说。

“多谢。”凌子筱抱拳笑了笑,然后定定地看着何侍卫。

何侍卫抿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别开视线不敢看凌子筱,两人对峙片刻,何侍卫终于低着头说:“再给我一天时间,我办完事情定会自己去刑部投案,凌大人信我这一次。”

凌子筱轻轻摇了摇头,犹豫再三还是拒绝了他的请求,“我信你,但是皇上给的期限容不了你这一天。”

“那就得罪了。”何侍卫拔出刀挥向凌子筱,然后趁着他后退躲闪的瞬间足尖点地,几下就掠出去一大段距离。

凌子筱稳住身形后也几个跳跃追了过去,不消片刻,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了城外的树林里。

定安王府。

苏清晚派人先把齐全请到刑部,好好保护着,然后亲自去了定安王府找那个真正的圆圆。

门外的侍卫许是上次没有通报被管家教训了,这一次倒也是学乖了不少,一面把苏清晚往府里面迎,一面找了人赶快去告诉管家。

侍卫引着苏清晚往前厅走,还没走到就看见一路小跑而来的管家,“苏大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然后引着人进了前厅。

苏清晚客气地回了一礼,然后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来意,管家听后并没有多么惊讶,只是叫人把合欢和圆圆全部找来,让她们当面对质。

不到半柱香,两个身材年纪相仿的丫头就低着头走了进来,朝着苏清晚和管家福身行礼,而后准备退到一边站着,却被苏清晚拦住了,“两位姑娘稍等。”

“管家看看吧,圆圆是哪位,合欢又是哪位。”苏清晚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两人,心中一直以来的猜测便有了切实的答案。

管家还没来得及说话,之前那个自称圆圆的丫头便对着苏清晚直直跪了下来,然后不停地磕着头,带着哭声说:“苏大人恕罪,奴婢知错了,知错了,我才是合欢。”

苏清晚状似惊讶地挑了挑眉,颇为难以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合欢说:“姑娘那天不还自称是圆圆吗?还是要想好了再说啊。”

合欢闻言磕头磕的更欢了,很快额头都出了血,苏清晚叹了口气把人拉了起来,“坦白从宽。”

“圆圆那天求我假扮她,我自进府以来便得她的照顾,自然不好不答应。”合欢低着头不敢看圆圆,咬了咬唇接着说:“我也没想到圆圆竟会与那几件案子有关,如果知道是这样我是万万不敢答应的啊。”

“她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的错,请苏大人不要怪罪合欢。”一直没说话的圆圆也跪了下去,“那天爹爹来王府找我,说是让我把冰窖里备用的肉全部扔掉,只留下他暗中放进去的那块,我也奇怪,爹爹只说这是为了哥哥报仇。”

圆圆掩面哭泣了一小会儿,接着说:“我是何家的私生女,爹爹素来不喜欢我,但是哥哥待我却是极好的,能为哥哥报仇,我什么都愿意做。如今大仇已报,我愿意随苏大人回刑部,只求苏大人能够饶恕合欢。”

苏清晚点了点头便带着圆圆离开了王府,想了想还是亲自把人送到刑部,交给刑部的人之后准备离开,却在大门处看见了陈景。

陈景正在和守门的交涉,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着两人逐渐有争吵的趋势,苏清晚赶忙走近准备打个圆场,却在看到守门之人时大吃一惊。

“你不是那个,那个谁......”苏清晚一时没有想起来名字,指着守门的人说了半天“你”,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卑职叫赵恒,之前在陌上坊见过苏大人。”赵恒面向苏清晚规规矩矩地施了一礼,“承蒙凌大人提携,让我在刑部做了个侍卫。”

“你们聊天叙旧的等会儿再说。”一直被无视的陈景终于忍无可忍地出声打断了两人,“苏大人,你见到子筱了吗?”

苏清晚被迫回想了一下不堪回首的经历,深吸一口气看了看陈景说:“我们翘早朝是有原因的,昨晚我们被困在船上下不来。”

陈景闻言一怔,似乎根本不知道他们两人翘了早朝,他摇摇头说:“我说的不是这个,那你们下船之后子筱去哪儿了?”

苏清晚看着陈景紧张的眉头都快皱到一起了,忍不住调侃:“陈大人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放心,明早这案子审完我就把凌子筱还给你。”

陈景却明显没有说笑的兴致,他从袖中拿出一个物件,然后神色凝重地说:“苏大人有所不知,这个是我在城西捡到的,我记得子筱一直带在身边。”

苏清晚凑近看了看,下意识地退了两步,这不就是那个被当做物证的荷包吗?几日不见,怎么到了陈景手里。

“他去追查何侍卫的下落了。”苏清晚也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不过那人精明的跟什么似的,不会有事的吧。

听到苏清晚的这句话陈景的表情更加微妙,他沉思片刻问:“你之前说,你们昨晚在船上呆了一宿?”

苏清晚不明所以地点了下头,“对啊,船家把船桨扔到水里去了,大晚上的我们也找不到人帮忙。”

陈景紧锁着眉头叹了口气,“出事了。”